飞舞的灰尘被夜风吹散,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漫天的星光下,只见萧腾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正揉着眼睛看向众人,脸色迷茫而欢喜。
“滚过来,你快滚过来!”
姜逸飞正准备抬脚过去,却厌恶地看了看一地的灰尘,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对着萧腾大喊。
“噢……好啊,我过来了。”
萧腾费劲地从废墟中跳出来,拍了拍满身的灰尘,这才纵身来到姜逸飞眼前。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练成的二郎神拳?”
姜逸飞欢天喜地,当胸就是一拳。要不是看萧腾满身都是灰,他真的很想和他抱一抱呢。
“练成了?这就算练成了?”
萧腾喃喃问道,目光中满是惊喜。
“废话,你把屋子都给拆了,这还不算练成,怎么才算?”
蛛儿也飞身跃过来,笑吟吟说道。
“噢……那我就是练成了。”
萧腾大喜,满脸都是欢颜。
“快说说看,你是怎么练成的?我借鉴借鉴,我总是练不会这套拳法,娘的!”
姜逸飞满心的不服,既然萧腾能学会,他姜逸飞差哪儿了,为什么学不会?
“我……我……我……”
萧腾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脸颊微微有些红。
“怎么,你和我还保守秘密么?别忘了这套拳法可是我传授给你的。”
姜逸飞一瞪眼说道。
“不是……不是……只是……”
萧腾仍然是扭捏着不肯说,脸色越发红润。
“哼,不说算了,我自己去琢磨去,我就不相信我还练不成了呢!”
姜逸飞一瞪眼扭身要走,却被萧腾一把拉住了。
“哎……你急什么,我怎么会不告诉你,我只是……”
说罢,萧腾忙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姜逸飞听得哈哈大笑,大叫道:“好啊,我也去试试去!”
童琰、童珀两兄弟远远站在一边,事关别人传功的大事,他们不方便听。
蛛儿站在两人跟前,却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萧腾略带羞涩地说道:我出拳前,心里想着蛛儿被人家欺负,要被逼着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我喜欢蛛儿,我不要她不快乐,为了她我肯拼命!这么一想,那一套拳法就打出来了,而且五招拳法一气呵成,没有一丁点儿的凝滞。
蛛儿听得心花怒放,看向萧腾的目光不由得满是柔情。
她很开心,原来萧腾的拳法是因为想着她才练好的!
她也很喜欢他,希望他能一生快活呢。
三个人兴奋地说了半天,一扭头才发现童氏两兄弟被冷落在一旁,正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堆废墟,心里不知在想些个什么。
蛛儿几人老大的不好意思。萧腾急忙就先道歉不迭:“真是对不住,我不小心就弄塌了你的屋子,我……我赔你……”
童琰抬头笑道:“萧兄弟,你这是什么话?你为了我们兄妹连命都舍得,我怎会把这一间小破屋子放在眼里?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童珀也急忙道:“就是,就是,等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们兄妹三人都要离开这里,谁还管它这些房子塌是不塌呢?”
蛛儿听兄弟两个这么一说,忙问道:“你们打算离开这里了么,要去哪里?”
童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江湖如此之大,总有我兄妹三人的容身之所吧。况且我们一直都拘束在这小小的破山谷中,怎么也要去江湖中看一看,这一辈子也不算是白活了一场。不过,这都是后话,过了今夜,谁知道明天一早我们还有没有命活着呢?”
童琰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说出的话却叫人听着无限的酸楚。
蛛儿听了不由得一呆,低头默默想了半天,这才又抬头笑道:“人在江湖无不如此,今日把酒言欢,可谁知明日还有没有命在呢。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先把今天夜里过了再说。”
蛛儿今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说出的话却实在不像是个小姑娘的口吻。
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像她这么大岁数的,每天不是低头绣花,就是想着绣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好看,再不然就是抹什么香粉戴什么花……
她却要在江湖漂泊,过着胆战心惊、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叫人一想便心疼。
可是,扭脸看看四周:姜逸飞、萧腾,也是如此。
童氏兄弟,以前虽说是在太平谷中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可是过了今夜,他们不也是要在去江湖中闯荡,过上漂泊不定的生活?
再放眼江湖,谁又不是如此呢?
一时蛛儿竟然伤感起来,低头默默不语。但一瞥眼看见萧腾,想起他方才说的话,蛛儿立刻心里又甜蜜起来。
姜逸飞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差不多了吧,我瞧着狠黑了,咱们就去会会太平谷谷主去?”
蛛儿听了顿时精神一振,笑道:“好啊,咱们这就去见识见识太平谷的功夫。”
童琰早就在盼望这一刻,不知在心里想过多少遍,总有一天要和那老东西决裂,把所有的恩怨一刀了断。
可今日当真要去了,他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紧张,甚至隐隐有些害怕。
他憎恨他的亲生父亲,无比憎恨,日日夜夜都在诅咒他,可是要他亲手把骨肉亲情斩断,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都是如此,童珀就更是如此了。他身子忍不住哆嗦个不停,目光中有惊惧、有悲愤、有伤心、有不舍……复杂得无法描述。
“咱们……咱们真的要去么?真的?”
童珀结结巴巴地问道。
“嗯,要去!”
童琰强压这满心的迷惑和紧张,还有恐惧。
他再清楚不过,童百胜这个人,不,这个魔鬼有多可怕!
他下意识不想面对他,想逃得远远的。
但是,他无处可逃!
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童百胜永远是他心里的地狱。
不和童百胜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他永生都生活在地狱。
“咱们能不能不去?”
童珀小声问道,声音都在颤抖。
“可以啊,不去也可以,只要你能眼睁睁看着你亲妹子被你亲爹害死,那你就别去!”
童琰冷冷地说道。
“我……”
童珀浑身颤抖得厉害,他害怕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