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徐徐吹拂着,船舱内并不闷热,但是毕竟不是现代的船,船身晃动让余笙胃里一阵烧心的翻滚,淡眉紧紧地拧成一团,额头渐渐冒出豆大的冷汗。
杜言心见状,急忙从包袱里掏出小陶罐,把里面的姜片挑出,给余笙含在舌下。片刻,余笙感觉舒坦了一些,绷紧的淡眉梢舒展开。
终于缓过来了,余笙深舒了一口气,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拿起水壶抿了一口水。这幅小身材真的不禁得住折腾,等安全后必须好好锻炼。
余笙瞄到对面的络腮胡恩公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坐在船板上,心想,难道恩公也晕船?
余笙毫不犹豫拿起小陶罐慢慢地单手爬到段云迟面前,疑虑地问道:“恩公不妨试试我这甘草甜姜片,可以舒缓晕船感。”
正在闭目养神的段云迟睁开星眸望着面前的男童,男童眼睛虽小,眼神却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其实他并没有晕船,但闻着小陶罐里的姜片味道和往常的不一样,便伸手进陶罐拿出一片放进口里。
段云迟抿紧薄唇,感受那一丝丝略带甘甜的辣味在口腔回荡,想不到姜片还有如此吃法。
余笙看着恩公久久不出声,便小心翼翼问道:“恩公,咱们真的有缘再会了,我叫余笙,我们是否能得知您尊姓大名呢?”
段云迟看着余笙真诚的眸子,淡笑了一下道:“我姓段。”
终于知道恩公姓氏了,余笙心想如果一路有段恩公同行,她和师母的生命安全必会有保障,但心里异常忐忑,怕说出来太唐突。
段云迟端量着面前这个叫余笙的男童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直在转,说了一句:“姜片味道不错。”
“段恩公,临城是你此去的终点吗?”余笙紧张地看着段云迟问道。
“嗯,算是吧,也许会往北走。”段云迟望着船舱外枯燥的江景说道。
往北!那不知道是否同路呢,余笙抓了抓发鬓,努力睁大着小眼睛期待地看着段云迟小心翼翼地道“段恩公,你是否会去平州或者京城,如果……如果是的话可以和我们祖孙两人同路吗,这样路上多个照应。”
段云迟星眸划过一缕难以察觉的防备,心想这小孩儿有何目的。
见段恩公迟迟未回答,余笙心忐忑不安,洁白的小牙齿紧咬下唇,双手紧抓衣衫,手指发白。
段云迟看了余笙期待又紧张的小脸,再望去余笙奶奶略带熟悉的脸庞,直觉告诉他可以与这祖孙俩同行,不冷不淡地道:“那便同行去京城吧。”
听到恩公一口答应,余笙小眼下的明亮的黑眸子闪烁着星光,双手合十笑道:“那这一路上打扰恩公啦,先谢谢您。”
解决了路上的安全问题,余笙一直提心吊胆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一阵疲惫感顿时袭击而来,大大打了个哈欠,眼眶里转着泪水。
这幅小身体果然还没长大,这么快就困了。余笙心里吐槽到,没过多久在习习吹拂的江风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船已靠岸到达临城了。擦了下嘴角的口水痕迹,想拉着师母站起来,可能坐太久了姿势不对,小腿麻到没力,腿一软正准备摔倒。
段云迟眼明手快用手捞住余笙的肩膀,这才避免了余笙摔倒,浅笑道:“小娃子腿麻了,我先背你走一段路吧。”随即扶起杜言心,再在余笙面前蹲下。
虽说余笙这幅身躯只是个十一岁的孩童,但是灵魂可是快三十岁的女青年,贸贸然与男子如此接近,心里不禁别扭一番。
见余笙还愣站着,段云迟催促道:“怎么了,还不走就要被船家赶下船了。”
余笙不好意思地爬上段云迟的宽厚的后背,双手扶住段云迟结实的肩膀。
段云迟空出一手扶着杜言心慢慢走出船舱上了渡头,望着远处黑沉的天空,似乎要下大雨,不禁眉头深锁,想加快步伐往城内的市集方向走去。
但事与愿违,天空很快就飘洒着细雨,微微打湿了路上的行人,余笙感觉到段云迟的背部肌肉绷紧,以为自己让恩公劳累了,瑟瑟地说道:“恩公,我腿不麻了,可以自己走路。”便挣扎了一下想下来。
“不打紧。”段云迟冷冷地道。这携老带小赶路的速度肯定躲不过这场大雨。段云迟担忧到,周围看了一下,看到渡头边上有马车出租,便赶紧扶着杜言心走向马车前,掏出碎银子对车夫说了一间客栈名字。
等待了快一天没接到客单的车夫顿时开心到脸都笑成花朵了,热情地扶着老人家杜言心先上马车,余笙直接从段云迟背上爬到马车上,感觉脸上发烫。
等段云迟也坐上马车后,车夫立刻驱使马匹拖动马车。片刻,倾盆大雨下起,雨水噼噼啪啪地砸在马车上,那声音直接盖过了车轱辘的咕咕响声。
余笙对临城这个古代的繁华城市很好奇,在好奇心驱使下,她掀开马车旁的小窗帘,看着外面的街景。街道的路比小县宽了一倍不止,路中间铺着石板,商店也更多更宽敞。
见雨势如此之大,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到街道两旁店铺的屋檐下,马车毫无阻挡地在街上往目的地方向走去。
余笙像大乡里进城,对一切都好奇,想喊师母和她一起看临城的街景。忽然,看到段云迟脸色凝重地坐在那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吁……客官,到达了。”马车停下了,车夫撩开门帘,撑开伞挡住瓢泼的大雨护送余笙三人进店里。
客栈内的店家看见客人进来,连忙上前笑脸相迎道:“客官住店到几间房呢。”当看到是熟人时,惊讶地说道:“段大哥,好久不见。”
段云迟忍住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嗯了一声。店家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安排了厢房让段云迟休息,丢下余笙两人在客堂大眼看小眼。
没过多久,一声如银铃般的女生声响:“两位客官,不好意思,怠慢了,先坐下喝杯热茶暖下胃。”只见一个年轻的妇人背着一个两三岁的瘦小的娃娃从后堂走出来。
年轻妇人把两杯热茶放在桌上,余笙闻到一股麦子的香味,开心地道:“姐姐好贴心啊,是大麦茶。”抿了一小口热热的大麦茶,余笙感觉因为赶路而产生的疲惫顿时一散而去。
“小娃儿好聪明啊,一闻就知道。”年轻妇人刚想问余笙两人需要哪等房间,她后背的小娃娃突然大哭起来。
怕吵到客人,年轻妇人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子,连忙把走到柜台后哄小娃儿。
余笙靠近杜言心,疑惑地说:“师母,你帮我问一下刚才的姐姐,问问小娃儿是否不足月出生,出生后喝奶也并不多,从小便容易便秘和生病,吃饭也不多,容易生脾气和哭。”
杜言心会心一笑道:“师母这便去。”杜言心走到柜台,把余笙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年轻妇人一听觉得惊讶,连忙问道:“老夫人可以解决的办法。”
“方法是有的,你和小娃子一起过来这边给我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