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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尽头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正是晌晴白日的中午,长空如洗,未见乌云,怎么突然打起雷了?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好不容易从古墓中爬了出来,却又是什么作怪?

再仔细用耳朵分辨,还不太像打雷,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什么巨大的野兽,远远地朝山谷中奔来,脚步沉重,再加上奔跑中躯体不停撞击树木,乍一听显得像是绵延不断的雷声,这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犬吠。

我听见狗叫,这才发现只有五条大猎狗趴在地上,另外三只巨獒不见踪影。刚才心力憔悴,没顾得上去细看那些猎犬,可能我们久去不归,猎狗们自发地轮流去猎食了。巨獒驱赶什么野兽跑起来这么大动静?

英子仔细听了一会儿,笑着说没事,是在赶野猪,咱们都去山坡上瞧热闹吧,等一下就能整野猪肉吃了。

我们爬上半山坡,就已经看见森林中的大树一棵棵地被撞断,猎狗们也趴不住了,它们一声不发地成扇形散开,要在山谷中堵住野猪的去路。

只见谷口一棵红松咔嚓折断,从树后撞出一只大野猪,要不是这只野猪没有长长的鼻子,我差点把它看成是头半大的大象。它足有上千斤的分量,鬃毛又黑又长,嘴两边的獠牙向上弯弯着,跟两把匕首一样,这对獠牙既是骄傲的雄性象征,也标志着它就是森林中的野猪王,它膘肥体圆,四肢又短又粗,撒开四蹄,旋风般地一头扎进山谷。

在大野猪的身后,三只巨獒不紧不慢地追逐着,既不猛扑猛咬,也不离得太远,一前三后,都跑进了野人沟。

野猪身上的皮比起犀牛皮来,也不相上下,它在森林中闲着没事,就把肥大的身子在松树上蹭,一是解痒痒,二来还把松脂都沾在身上,不怕蚊虫叮咬。夏天深山老林中的蚊子大得像小鸟,山里有句话是:三个蚊子一盘菜,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就连老黄牛都架不住山中大蚊子的叮咬,唯独野猪不怕蚊子,它的皮就是一层铁甲,谁也咬不动它。两只獠牙和巨大的体重,就是野猪在森林中横行的法宝,绝对是攻守兼备,山里的老虎、人熊、金钱豹都对它无从下口。

然而猎人们驯养的巨獒,专门有对付野猪的绝招。獒犬的体形跟小牛犊子一样,不过比起这只大野猪来,还是显得块头小。这三只巨獒是想把野猪撵到山谷的深处再解决它,因为在森林中全是大树,施展不开,而且野猪冲起来简直就是坦克。

野人沟山谷中落叶层极深,大野猪还没跑到一半,就因为自重太大,四肢全陷进了落叶中,三只大獒犬围在它周围,东咬一口西咬一口,消耗野猪的体力和锐气,另外五条大猎狗也包在外围,它们不敢插手和獒犬争功,只有在一旁充当小喽啰呐喊助威的份。

大野猪又气又急,蠢笨地在落叶层中挣扎,使出全力向上一跃,竟然从中拔出四肢,向上蹿了起来。

巨獒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野猪跃到最高点的同时,三只巨獒中最大的那只也猛然跳起,跟出了膛的炮弹一般撞向大野猪,这一撞用的力度和角度恰到好处,把野猪撞翻了过去,肚皮朝上,落在了又深又软的枯枝烂叶上。

在旁伺机等候的另外两只大獒,不给野猪翻身的机会,扑上去对大野猪肚皮狠狠撕咬,肚子和屁眼是野猪唯一的罩门,这里一暴露给敌人它就完了,更何况是狮子一样凶狠迅捷的獒犬,还不到三四秒钟,野猪的肠子肚子心肝肺就都被掏了出来。

我们三人见野猪完蛋了,就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胖子和我见这三只巨獒竟然如此默契,还懂得利用地形运用战术,忍不住想去拍拍獒犬们的脑袋,以示嘉奖,嬉皮笑脸地招呼它们过来。

没想到獒犬和猎狗们绕过我们俩人,都围到英子身边,英子拿出肉干,喂给它们,大狗们见主人高兴,也都摇着尾巴讨好。

被冷落在一旁的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我摇头叹道:“他娘的,咱俩的热脸贴上了狗的凉屁股。”

胖子气哼哼地说:“老胡你记得鲁迅先生怎么说的吗?他说:呸,这帮势力的狗。狗这东西就这德性,狗眼看人低,狗脸不认人,他妈的,咱俩不跟它们一般见识。”

胖子回帐篷取了刀子、镐头和猎枪回到谷中,他帮英子切割野猪,我背着猎枪带了两条大狗,去山坡下找块地方把那对童男女埋了,免得他俩又找咱的麻烦。

英子说:“胡哥你饿不饿?先整两口吃的再走呗。”

我说:“不用了,好饭不怕晚,我就往后饿饿吧,别等到了晚上再埋死人,那可有点瘆人了。”

我让两条大狗拖着用黄呢子军大衣包裹的童尸,在面向大草原的山口处,挖了个深坑。我的工兵铲丢在了古墓中,用镐头挖很费力,太阳偏西,才挖了一米多深,已经把我累得满头大汗,肚子里不停地打鼓。

我看了看这个一米多深的坑,心想这就差不多了,小孩嘛,埋那么深也没用,他们身体里灌的全是水银,也不用担心虫吃鼠咬。

于是我把那两个小孩从军大衣包裹中取出来,又用两件军大衣重新工工整整地包了一遍,并排放在坑里,双手合十拜了两拜:“两位古代小朋友,很遗憾你们没有生活在文明民主到处充满阳光的新社会,社会的关爱你们都没享受到,不过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们也不必太过执着。命有终会有,命无须忘怀,万般难计较,都在命中来。人死之后,当入土为安,入土不安的,那是僵尸。咱这条件有限,没有棺材来安放你们,也没有香火祭拜你们,我回去之后一定给你们多烧点纸钱,希望你们早去西方极乐净土,不要再来纠缠我们,我们的工作也很忙,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贪得无厌欲求不满的可不是好孩子。”

说罢和两条大狗一起把土推进坑中,几捧泥土就埋葬了两个苦命的童男童女,回首眺望远方,只见残阳似血,心中感慨万千。

时候已经不早了,英子在远处招呼我回去,当下带着猎狗回到了我们宿营的山坡。胖子搬来一块大石,把猪脸大蝙蝠飞出来偷袭马匹的通风孔堵个严严实实,火上翻烤着的野猪肉,还有猪下水和蘑菇木耳煮的一锅汤,松香混合着肉香直扑人脸,我迫不及待地冲过去,用刀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吃完饭后,我们喝着英子煮的茶砖,商量了一下怎么回去,失去了驮行李的马匹,想回岗岗营子还真不那么容易,锅碗帐篷都没法搬动,我们一路上猎杀的动物皮子没法携带,那损失实在太大了。最后英子想了个办法,让两条狗回去送信,叫屯子里的人组织马队来挖关东军的要塞,这里那么多好东西不搬出来不都瞎了么,而且狗是最好的向导,它们可以给屯子里的人带路,咱们就先在这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等大伙来了,一起搬够了好东西再回去。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胖子对这些事不太上心,他又把那两块玉璧取出来观看,我骂道:“你他娘的真没出息,受穷等不了天亮。这两块玉你别揣着了,一天看一百多遍,你也不怕给它看没了,以后放我这保存。”

胖子把玉璧举在我的眼前,满脸都是惊疑的神色:“老胡,这是咱从古墓里整出来的那块吗?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从在墓中得了这双玉璧,我就从未来得及细看。胖子大惊小怪地递给我:“这颜色怎么又变了?”我伸手将那两块玉璧接过来细看。

两块玉璧都雕刻成类似飞蛾的形状,须眉俱全,活灵活现,璧身上有一些古怪动物的纹饰,这种动物应该不是真实中存在的,胖胖的,身体有几分像很瘦的狮子,又像是没鳞的蛟龙,还有几只爪子和一条卷曲的大尾巴,总之这种纹很怪异,也许不是动物,是云或波浪之类的饰纹。

璧身花纹的工艺,不如造型上的雕工精致,只是寥寥几划勾勒而成,不过虽然粗糙,倒也有种简朴而传神的韵味。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美。

还真他娘的怪了,记得刚从古墓的棺中取出来之时,这双玉璧颜色深绿,然而在关东军要塞里面看的时候,它色泽呈淡黄。此时的颜色却是深黄深黄,一天之内颜色变了好几次,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难道说这世上有种变色玉?我们对古玩一窍不通,看来只有回北京找大金牙给长长眼了。

说起来这次倒斗的行动,真是不太顺利,一路辛苦不说,首先野人沟中上上之穴的古墓是座将军墓,没想到里边陪葬品少得可怜,唯一可能值点钱的,也就是这双玉璧了,为了拿出来差点把三个人的小命都搭进去,真是挟山超海都不足以喻其难,临渊履冰也难以形其险。要是鉴定的结果不值多少钱,那我真得找个地方一头撞死了。

这件事给我一个教训,贵族的古墓不一定都有大批贵重的殉葬品,必须得多了解古墓的历史背景和文化背景,而且还要尽可能地多掌握古玩鉴赏的知识,如此才能做到有的放矢,贼不走空。

胖子倒是显得信心很足,跟我打赌说这对玉璧最起码也能值个三两万,搞不好还是个国宝,那咱就不卖给港商台胞了,咱直接献给故宫博物院,政府一高兴,奖励咱俩十万八万还不跟玩似的,在北京再给分套房子,还让咱戴上大红花上全国各地去做报告演讲,到时候咱什么煽情就讲什么,一讲完了,那些在台下听得热泪盈眶的女大学生,就跑上来献花,献情书。

我说你别做梦了,还让你参加英模事迹报告会?不给咱俩发土窑里蹲着去就不错了。不过如果真如胖子所言,能换个三五万块钱,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们东奔西走地卖录音带,一年下来,顶多就混个三四千块,赶上生意不好的年月,除去吃喝住宿的费用,基本上都赚不到钱。

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吃饱喝足之后跟胖子英子闲扯了几句,倒头就睡,反正有猎狗们放哨,也不用担心野兽袭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在梦中我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阵地上空全是我手下弟兄们的脸,每一张脸都很年轻,他们只有脸没有身体,这些脸都在不停地流血,慢慢地向天空飞去,我在地上哭着喊着想抓住他们,但是手脚不听使唤,一下也动不了……

晚上什么情况也没发生,那些地下的大蝙蝠不知都串去了哪里,周围全无它们的踪迹,可能受了枪声的惊吓,去寻找新的洞穴安家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英子已经派了三条猎狗回去送信,每一条狗的脖子上都拴了个小皮囊,里面是胖子写的字条,上面写明可让屯子里的人多带人马工具,最好能带点炸药来,来野人沟挖关东军的洋落。

中午吃了些野猪肉,带着猎狗把帐篷辎重都搬到山谷入口附近,找个背风的大山石,在下面架了帐篷,这里位于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地,等屯子里的人来了,会很容易找到我们。

随后英子带狗去林子里摘野菜,我掘些土石埋了个灶头,把锅摆上烧起了开水,我们带了些面粉,由胖子动手,包了一顿猪肉馅儿的饺子,用来庆祝我们初战告捷。这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三个人没出什么意外,还多少有些收获,尤其是关东军要塞里物资众多,对屯子里乡亲们的生活有很大帮助,为这也值得喝两杯。

就这么每天纵狗打猎,连续过了十余日,我觉得我都快变成山里的猎人了,屯子里的人们终于来了,总共四十多人,由支书和会计两人带队。因为男人们都去牛心山打工了,这次来的几乎全是妇女姑娘和半大的孩子,屯子里的马匹不多,总共不超过十匹,他们听说有大批洋落,怕马不够,又把骡子毛驴都拉了来,再加上各家人自带的猎狗,闹闹哄哄地进了黑风口。

大伙马上就想动手,我说大家这一路跋山涉水,多有辛苦,不如咱先休息一天,等明天养足了力气再干。另外咱们不能瞎整,我当过工程兵,毛遂自荐,给大伙分配一下任务,咱们要利用运筹学,制定计划,按部就班地行动,别跟乌合之众似的瞎整。

人群乱糟糟的,又兴奋,又觉得好玩,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把我说话的声音都淹没了,谁也没听清楚,最后还得是支书出面大喊一通:“都别吵吵了,都别吵吵了,全都听俺大侄儿的,他说的话,就是俺说的话,也就是组织上的话。咱们这次能捡小鬼子的洋落儿,多亏了俺这俩大侄儿和英子这丫头啊,他们咋说,咱们就咋整。”

我又把话说了一遍,让大伙都去架帐篷支锅,吃饭休息,然后跟书记和会计一商量,没有炸药,想挖开地下要塞也不算太难,可以从将军墓那边动手,那离要塞的通道距离很近,有五个人用不了半天,就可以把塌陷的墓室挖通。但是要塞里可能有野兽,这方面大伙要做好准备,生活在地下的动物都怕火,要多点火把。需要特别强调的是进去之后,谁也不能私自行动,里面的军火都不能拿,只拿生活上需要的物资,例如军大衣、日本大头鞋、毯子、发电机、电缆电线这一类的,有多少咱搬多少,搬完了再把要塞埋上,不能走露消息。

支书拍着胸脯保证:“大侄儿,这你尽管放心,只要这些人都拿了东西,那嘴那都老严实了。再说咱那屯子太僻静,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个外人,这回咱就整个闷声发大财。”

当晚埋锅造饭,安营歇息,转天早上起来,我把四十多个大嫂子大姑娘半大小子们分成四组,第一组都是年纪最小的几个人,他们由英子带领,去山里打猎;另一组则相反,全是岁数最大的,他们由会计带领留在营地给大伙烧饭;我和胖子各带一组年轻力壮的,轮流去挖烧塌的将军墓,由支书指挥全局。

屯子里的人们,带来了大量的工具,锹镐铲子,甚至有人还带来了几把完全用不上的锄头,我又把我这一组的十个人,分成两拨,一拨挖掘塌方的封土琉璃瓦,另一拨负责搬运挖出来的土石,工程进展得有条不紊。

一场忙碌,到傍晚才结束。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点起了松油火把,二十多人牵着几匹骡马,从将军墓的墓墙扩建出来的通道,进入了地下要塞,格纳库铁门处,打斗的痕迹历历在目,那具古尸已经被撕碎了,另又有几只草原大地獭的尸体,血迹干成了暗红色,此时再次见到这些东西,仍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这里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而且带有大量火把,松油的火把,燃烧时间长,不易被风吹灭,即使地下要塞中还有什么猛恶的动物,见了火光也不敢出来侵犯。

支书见有如此众多的日军物资,远远超出了他先前最乐观的估计,喜出望外,连忙招呼大伙捡洋落,把一捆捆的军大衣、鞋子、防雨布、干电池、野战饭盒装到骡马背上,陆续往外搬运。

深山里的屯子,最缺的就是这些工业制品,当下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喊着号子,彼此招呼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跃进的时代一样。

我和英子又领着几个人往通道的另一侧搜索,从地图上看,那边还有处更大的仓库,按图索骥,并不难寻。

仓库的大门关得很紧,找了匹马才拉开,进去之后大伙都看傻了眼,一排挨一排,全是火炮,像什么山炮、野炮、九一式榴弹炮、六零炮,大大小小的迫击炮,还有堆积如山的弹药箱,望都望不到头。

看来这些炮都是准备运动战的时候用的。日军的全部军队,可以分成六个部分。本土军,也就是驻扎在日本四岛,包括当时的殖民地台湾朝鲜在内的部队,被称为本土军;另外还有中国派遣军,也就是侵略到中国内地的部队;还有南方军,即在东南亚、澳大利亚等地作战的部队;再加上海军空军,以及驻扎在满蒙的关东军,总共有这六大军区。

其中以关东军最受天皇和大本营的宠爱,号称精锐之中的精锐,日本人把中国的东三省,看得比自己的土地都宝贵,战略纵深大,物资丰富,森林矿产多得难以计算,还可以自上而下,随时冲击关内。早在很久以前,日本就有个着名的田中奏折,其中就表明了对中国的东北垂涎三尺,直到二战时期,又冒出个田中构想,即使放弃本土,也不放弃满洲,由此可见日本人对满洲的贪念。

所以关东军的物资装备,在日本陆军各部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唯有海军的联合舰队能跟其有一比。不过这些军国主义的野心,早已在历史的车轮面前成了笑谈。我们跟关东军就不用客气了,当初他们也没跟咱客气过,大伙抻胳膊挽袖子,嚷嚷着要都搬回去。

我让他们小心火把,不要离弹药箱太近,这要是引爆了,谁也甭想跑,都得给活埋在这。无数的火炮后边,更多的大木箱子上面印着鹿岛重工的红色钢印,撬开一看,都是小型发电机,但是没法抬,这玩意太沉了,马匹根本驮不动。只能慢慢拆卸散了,分着往回拿。

地下要塞中的物资搬了整整一天,才刚弄出来不到几十分之一,会计忙着点数,这回可发了,这咱自己用不完还可以卖钱,这老些,那能值老了钱了。

吃晚饭的时候,支书找到我,他合计了一下,这么搬下去没个完,马队也驮不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已经快到深秋季节了,要是留下一队人看守,另一队回屯子去送东西,山路难行,这么一来一往需要半个多月,整不了两次大雪就封山了,不如咱们把要塞的入口先埋起来,大伙都回屯子,等来年开了春,再回来接着整。

我一想也是,从北京出来快一个多月了,总在山里待着也不是事,我们倒斗倒出来的物件也得回去找大金牙出手,于是同意了支书的意见。我和胖子就不可能跟他们再来了,于是我托付支书,明年开了春来黑风口,给那对殉葬的童男女烧些纸钱。另外切记切记,地下要塞中的军火不要动,那不是咱老百姓能用的。

为了转天就能出发,几乎所有的人都一夜没睡,连夜把东西装点好,等到都忙完了,太阳也升了起来,好在这个晚上,虽然忙乱,却再没出什么事端。

一路无话,回到岗岗营子,屯子里就像过年一样,家里人把在牛心山干活的男人们也都叫了回来,家家都是猪肉炖粉条子。

第二日,我和胖子不想再多做逗留,辞别了众人,同胖子一起返回了阔别多日的北京。

我们下了火车,哪都没去,直奔潘家园,大金牙还是以前那样,长得俗不可耐,一身市侩气,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他在潘家园是属于很有资历很有经验的大行家。

大金牙一看我们俩来了,赶紧把手头的生意放下,问长问短:“二位爷,怎么去了这么多日子才回来?都快把我想死了。”

胖子当时就想掏出那两块玉璧给他瞧瞧,究竟值几个钱,这事一直就困扰着我们俩,今天总算能知道个实底了。

大金牙急忙冲我们使个眼色,示意不让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咱们还是奔东四吧,上次涮羊肉那馆子不错,很清静,这潘家园鱼龙混杂,人多,眼也多,可不是讲话的所在,明器在这露不得。二位稍等片刻,我把手头这笔生意料理料理咱就走。”

大金牙所说的“明器”,是行话,前边已经提到了,就是冥器的同义词,这个“明”并不是指明代的古董,是专指陪葬品,就如同“古董”、“古玩”这些词,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说着也好听,其实这些词的出处都同“倒斗”有关系,再早的时候就叫“骨董”、“骨玩”,都是指前朝留下来的物件。

说话间,大金牙就把一个清代早期的“冰箱”加上一件雍正官窑款霁虹小茶壶倒出了手,买家是个老外,带着个中国翻译。其实这种东西,不算什么,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具体他卖了多少钱,我们没看见,不过我估计这老外八成是挨了狠宰了。

做完了这笔生意,大金牙数着钞票:“三天不开张,今天开张了够我吃三年。这帮傻逼洋人,买两件假货还跟得了宝似的,回去哭去吧您哪。”数完钱,转过头来又对我说:“庚子年那会儿,八国联军进北京,可没少从咱这划拉好东西,爷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胡爷,您说是这么个理儿不是?”

我和胖子现在求他办事,当然得顺着他说了,连忙挑起大拇指赞道:“古有霍元甲比武打败俄国大力士,如今有金爷巧取洋人的不义之财,为国争光啊真是,高,实在是高!”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就再一次去了初次相谈时的那家小饭馆,大金牙可能今天赚了不少,再加上被我们俩捧得有点飘飘然,一边喝酒一边还来了两句京剧的念白:“好洋奴,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哇呀呀呀呀。”

我看了看四周,现在不是吃饭的正点,饭馆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们角落里的这一桌,服务员趴在柜台上打磕睡,还有两个负责点火锅的伙计,蹲在门前侃蛋儿,没有任何人注意我们三个。

于是我让胖子把玉璧取出来,给大金牙长眼,顺便把这趟东北之行的大概经过,拣紧要的说了一些。大金牙瞧得很仔细,时不时地还拿到鼻子前边闻闻,又用舌尖舔舔,问了我们一些那处古墓的详情。

大金牙说:“这古物鉴定,我是略知皮毛,都是本家祖传的手艺,今天就给二位爷现丑了。这一物既来,就如中医把脉,也有望闻问切之说,尤其是明器,因为明器不同一般古物,家传的收藏品,经常有人把玩抚摸,时间久了,物件表面都有光泽。明器都是倒斗倒出来的,一直埋在古墓之中,这古墓也有新斗、旧斗、水斗、脏斗、陈斗之说。首先是望,看看这款式做工,形状色泽。其次是闻,这在明器的鉴定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南边有人造假,把赝品泡在屎尿坑中做旧,但是那颜色是旧了,味道可就不一样了,那味道比死人的屁塞(古尸肛门里塞的古玉,防止尸气泄露导致尸体腐烂)来也臭得多,做得外观上古旧是古旧了,但这一闻就能闻出来,瞒不过行家的鼻子。再者是问,这物件从何而来,有什么出处没有,倒斗的人自然会把从哪个斗里倒出来的一一说明,我就可以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什么破绽,这也能从一个侧面判断这物件的真假和价值。最后就是用手去感觉了,这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境界,从我手中过的古董不计其数,我这双手啊,跟心是连着的,真正的古董,就是宝贝啊,它不管大小轻重,用手一掂一摸一捏,就能感觉出分量来,这分量不是指物件的实际重量说的,古物自身都有灵性,也有一种百年千年积累下来的厚重感,假货造得再像,这种感觉也造不出来。”

胖子说:“我的爷啊,您说这么多,我一句没听明白,您快说说,我们这两件明器,值多少钱?”

大金牙哈哈一笑:“胖爷着急了,我刚才是啰唆了,我也是一片好意,希望你们二位将来能多学点古玩鉴定的知识。那古代大墓中的陪葬品,哪个不是成百上千件,不了解一些这方面的学问,将来也不好下手不是吗。我现在就说说这两块明器,它们的名字我可说不出来,咱们姑且给它们起上一个,从外观上,咱们可以称其为:蛾身螭纹双劙1 璧。至于它的价值嘛……

“古玩这东西,没有什么固定的价格,不像白糖、煤球,该多少钱一斤就多少钱一斤,古董玩器的价值随意性很大,只要是有买主儿,买主儿认这东西,它就值钱。否则东西再好,没人买,有价无市,它也是一文不值。

“这两件明器,我给估个底价,单就它们自身的价值来说,在国内值四五万块钱之间,当然在海外肯定远远高于这个价值,不过咱们现在国内就是这种行市。咱们卖的时候,有适当的买主儿,还可以开更高的价钱,这就不好说了,得看当时的情况。”

大金牙说他以前有个相熟的同行,也是在潘家园做买卖,丫倒腾的东西都是些瓦当、箭镞、老钱儿、图章、笔墨、造像、鼻烟壶之类的小玩意儿,后来这哥们儿不练这块了,丫去新疆倒腾干尸了,现在发大财了。

胖子奇道:“我操,那干尸不就是粽子吗?那还能值钱?”

大金牙说:“非也,在咱们眼里是粽子的干尸,可是到了国外,那就成宝贝了,在北京成交价,明代之前的,一律两万,弄出国去就值十万———美子。您想啊,老外不就是喜欢看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吗?在洋人眼中,咱们东方古国,充满了神秘色彩,比如在纽约自然博物馆,打出个广告,今日展出神秘东方美女木乃伊,这能不轰动?这股干尸热,都是由去年楼兰小河墓葬群出土的楼兰女尸引起的。就算在咱们国内,随便找地方展览展览,都得排队参观,这就叫商机啊。”

我和胖子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多道道,真是话不说不透,灯不拨不明,再加上得知这两块玉璧价值五万左右,都觉得满意。虎口拔牙弄出来的,毕竟没白费力气。

我又问道:“金爷,您说我们这明器,叫什么什么什么璧来着?怎么这么绕嘴?”

大金牙给我满上一杯啤酒:“别急啊,今天咱们这时间有得是,听我慢慢道来,这叫蛾身螭纹双劙璧。在咱们古玩行里有这么个规矩,一件玩意儿,没有官方的名称,就一律按其特点来命名。

“就如同那个着名的国宝级文物曾侯乙编钟,这件乐器以前肯定不叫这个名,但是具体叫作什么,在咱们现代,已经难以考证了,于是考古的就按照出土的古墓和乐器的种类给它安上这么一个名字。

“这蛾身螭纹双劙璧,名称就已经把它的特点都表述出来了。蛾身,它的造型像是一对飞蛾,这是从一个金国将军墓里倒出来的,这种飞蛾在古代,是一种舍身勇士的象征,不是有这么句话吗,飞蛾扑火,有去无回,明知是死,依然慷慨从容地往火里扎。

“当然咱们现在都知道这是因为蛾子看不见,见亮就扑,不过古代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对这种大飞蛾的精神极为推崇,用飞蛾的造型制作一些配饰,给立下战功有武勋的人配戴,是一种荣耀。

“你们再看这上边的花纹,也有个名目,这是‘螭纹’,既像狮子的头,又像是虎的身体,其实都不是。螭是一种龙,这种龙没有头上的双角,刻上螭纹的器物,可以起到僻邪的作用。前不久在云南沐家山,挖开了一座明代王爷墓,可能你们听评书都听过《大明英烈》,那朱元璋手下有一员大将,姓沐,叫沐英,那回出土的就是沐英沐王爷的墓,里面出土了一对‘翡翠双螭璧’,跟您二位这回倒出来的蛾身螭纹双劙璧类似,拿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勋章、军功章之类的东西。

“咱再说这双,顾名思义,就是一对。这里边也有讲究,这种配饰是挂在头盔两侧的,所以必须是一对,只有一只,就不值钱了。

“什么是‘劙’呢?这是指它的制作工艺而言。另外这对蛾身螭纹双劙璧的价值,主要来自它的历史价值和欣赏价值,其本身的材料并不足为贵。这是种产自外高加索地区的‘乾黄变色瓪’1,其实不是玉,当然如果硬要把它归入玉类之中,也不是不可以。乾黄现在是很值钱的,不过这对璧的材料不是上品,上品十二个时辰会分别变化十二种不同的颜色。

“嗯,这边上有字,篆书,是人名,叫‘郭虾蟆’,看来这对璧的主人就是他。此人好像是金国晚期的元帅左都监,在守城的时候,凭一把硬弓,射杀了两百多蒙古兵将,勇武过人,最后是力战身亡,也算是那么一号人物,传说金主用十万两黄金,从蒙古人手中换回了他的尸体。”

我感觉就像听天书似的,能听明白的地方也有,但是不多,胖子干脆就不听了,把牛百叶、羊肉片、鸡片、青菜、蘑菇一盘盘地顺进火锅中,这些天吃烤肉都吃反了胃,今天可逮着回涮羊肉,甩开腮帮子,就一个字“吃”。

我问大金牙最近古董市场上什么东西的行市比较火,能卖大价钱。

大金牙说道:“洋人管咱们国家就叫瓷器,可以说瓷器在古玩市场交易中永远是最火的,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所产的瓷器,就连现代的先进工艺都不能比拟。比方说成化瓷您听说过吗?尤其是成化瓷里的彩器,那是最牛逼的,都不用大了,就跟三岁小孩的小鸡鸡似的那么一丁点,拿到潘家园,就值十万块,都不带讲价的。您刚说在中蒙边境黑风口的古墓中有很多瓷器陶器,可惜都没倒出来,那些应该是北宋晚期的,真是可惜了。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别介意,您这次算是看走眼了,那些您没倒出来的坛坛罐罐,价值远在这对蛾身螭纹双劙璧之上啊。所以说您二位这眼力,还得多学学,找机会吧,下回等我去乡下收东西的时候,您也跟我去一趟,瞧瞧这里边的门道,将来一趟活下来,少说也能对付个几百万。”

我连连称是,对大金牙说道:“我还真有这意思,现在有个比较大胆的构想,下次我们准备倒个大斗,一次解决问题。发丘摸金这行当,在深山老林中做事比不得内地,风险太大,就算再多有几条命,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我准备找个顶级风水宝穴中的大墓下手,不过这事不是儿戏,事前我需要做万全的准备,否则恐怕应付不来。”

大金牙问道:“胡爷,你真想搞回大的?目标选好了没有?”

我说:“没有,我就是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那种在偏远地区的大墓是极难找的,而且我现在跟个农民似的,除了会看风水找穴寻脉之外,对历史考古价值鉴定之类的事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选择目标上非常盲目。也不是想急于在最近就动手,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显得有些急功近利了,这种短期行为的勾当,不能再干了。不过这话还得两说着,虽然这趟去东北没倒出什么大件儿,但是多少积累了一些经验和资金,可以算是一次倒斗的演习吧。”大金牙说:“听您这么一说,我倒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来,这个新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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