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一族的拍卖会,被这场突如其来又迅速结束的闹剧搅散,拂衣回到下方时,面对一双双神情复杂的眼,心中颇有几分愧意。
她不逃不避,来到明显是灵鹤首领的一位年长女修面前,拱手行了一礼,真切致歉道:“是在下一时冲动搅乱了秩序,拍卖会的损失,我会尽全力赔偿。”
灵鹤一族的首领沉吟片刻后,摆了摆手没有与她“算账”。“有人冒充道友的事,我等早有耳闻,换作是任何修士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拂道友为何不追踪而去?”
拂衣摇摇头,遗憾而不作假地答道:“对方秘术精湛,已至大成,我连她是什么时候逃走的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追寻踪迹。”
诸多元婴修士闻言惊奇不已,拂衣的剑快到连神识意识都无法捕捉,靠灵觉都无法避开,居然还有人能从她剑下靠秘术逃走,这确实一大奇闻。
转念一想,有胆子冒充拂衣四处露面出风头,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只是许多修士都有些可惜,没能亲眼看到拂衣的黑白鱼剑光。
拂衣的剑毁灭了十余座飞羽雅室阵法,此前广场上的大阵与结界也被破开,拍卖会是举办不下去了。不过唯有最后一件珍品大型灵舟没卖出去,灵鹤一族的损失不大,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双方淡定交流几句后,拂衣提出了告辞,还未散去的人群中突然蹿出一名筑基圆满小女修,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叫住了她。
“拂真人留步,晚辈何夜星有重要秘事告知!”
拂衣不必转身就知道这是她刚刚留意过的小女修,她返回广场除了与灵鹤一族道歉,第二要紧的就是想找到她。刚刚分明不曾察觉到她的身形气息,还以为她已经提前走了,没想到是隐藏在了人群中。
拂衣一挥衣袖将她卷至近前,唤出气怒还未消散的乾坤,令它全速离开广场。乾坤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速度上,明明不是一柄飞剑也跑出了几分飞剑风范。
拂衣站在剑柄上,反身看着强行压制着紧张胆怯的何夜星,突然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家祖上是不是有一部名为匿迹分影的秘术?”
何夜星神情一滞,震惊中带着几分惧意,一时不知自己叫住拂衣的举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事情都已成定局,何况她本就想要道出此事,用秘术来换拂衣的帮助。
“是,拂真人若是感兴趣,晚辈可将秘术刻下交于前辈!”
“不用了,我有一份。”
拂衣在她难以抑制的惊异与怀疑中,耸了耸鼻子,语气轻松地道:“我可没偷你家的东西,是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我可以发下心魔誓保证来路绝对干干净净。不像丁衣......”
何夜星听到心魔誓三字,心头惊疑确实消散了八九成,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份家传秘术隐藏至深,拂衣又是怎么得来的?“拂真人既然也修习过,为何刚刚没能抓住她?”
这话问得有些不客气,何夜星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可是她有些倔,抿着嘴掐着自己的掌心,就是说不出一句抱歉的话。あヤ~⑧~1~.7,8z.w.ò <
拂衣看到这纠结的小辈,忍不住将她与那位叱咤风云、长袖善舞的何影影做了一番比对。她沉默着,让乾坤加快速度前行,待行至一座云雾缭绕的浮空荒山时,她才收剑带着何夜星跳落至山巅。
山中空气凌冽,灵气虽稀薄,但重重水雾绕环,拂面而来凉爽醒神。
拂衣布上一重结界,找了一块平坦石头坐下,又顺手移来一块让何夜星也坐。
“我没追上她的原因就如刚刚当众所言,完全没察觉她是何时离开,留下的分影十分真实,若不是不会躲避剑气,我到最后都察觉不了。匿迹分影术精妙深奥,我没有全心全意研习,只能发挥个六七成,她却能发挥到极致,当然比我厉害。”
何夜星惊讶于她的坦诚,没想到堂堂元婴真人,还会当着小辈说自己秘术修行不如敌手。这样的坦诚,让她莫名生出一股信任。“其实我叫住前辈是藏了私心,原想用秘术与信息来交换前辈的援助。”
“援助?总不会是让我去杀了她,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拂衣哼哼一声,想到刚刚丁衣眼中的嫉恨就来气。她都没恨得那样深切,一个冒充者,居然还反过来恨她入骨,这不是魔障了才怪!
“不单是这个......”何夜星紧紧咬着唇瓣,似乎需要这刺痛感来逼迫自己,不让红通通的眼眶中溢出泪水。缓了好一阵,她才渐渐平复下来,带着悲切与愤怒讲述了与丁衣的相识。
“我们何家是个很小很不起眼的家族,一直住在距离灰星域永昼城不远的小山脉中,家中只有一位元婴长辈,四位金丹长辈,也就是我的父母,与我堂姐的父母。”
何家人口一代比一代凋零,据说从旧时传下的宝物资源,也早在她们还未出生前就被夺走了。
何夜星与堂姐何露清,是何家最后一代小辈。家中唯一的元婴初期真人常说,他们家族其实也延续了不少代,只是不知为什么,从某一代起就不许他们再提祖上,还毁掉了族典搬过几次家。
何夜星与姐姐何露清都不大相信这些话,除了匿迹分影术,她们家什么好东西都拿不出来,与散修压根没区别。两姊妹从不为这些前尘往事挂心,整日除了修炼就是寻找资源,过得逍遥快活,十分自在。
直到十多年前,缚龙域大量修士逃离至灰星域,身在其中的丁衣却不知为何遭到一名金丹圆满山主追杀,这一逃就逃到了何家族地附近。
“我们都听说过缚龙域的事,我父母与伯父母神识观察了一阵,听到追杀她的女修说什么大家一起给妖主陪葬,心中颇有不忿,于是出手救了她。”
丁衣神情举止都不似被驯化的女奴,自有一种反抗过命运的倔强,又因修剑之故,气质颇佳,何家人都对她有着极好的印象。
“我母亲与伯母与她境界相同,怜她处境艰难,身受重伤,就留她在家中暂居养伤。她十分感激,伤稍好一些就开始四处找寻资源回报,还带着我与堂姐一起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