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他支持创圣造神,并且希望旧主后裔能够成为新一任神只,他会运用自己的记忆帮助新神一起救世,助其成为三千域真正的主人。
根据他今日所言,再结合从前已知的线索,拂衣、培坤甚至连不走心的丹玉都已猜到,器灵的原主定是玄鸟无疑。
从器灵乃空间宝物这一点来看,他的主上是玄鸟一族的可能性极大,但拂衣此前无法确定的原因也很简单:上古时期多得是能够操纵空间之力的大能修士,能够炼制出器灵这等宝物的不多,但也绝不会只有玄鸟,人族修士亦有可能做到。
但器灵刚刚自己默认了原主是妖修,何况到了中古时期,上下域分开,三千下域中还能再操纵空间之力的就只有玄鸟一族了。
最能印证这一点的莫过于器灵如今还想助原主后裔成神,如今的三千域想要建造一座传送阵都费劲,除了戾霄,谁还能够操纵得了器灵本体?
再联想到戾霄在恶灵谷埋藏碎片,思路正好与器灵契合,拂衣虽闹不懂他们吸引邪气是为了什么,但至少能从侧面证明这一鸟一灵有共同的目的。
既然如此,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成功。拂衣想到自己手中的三块碎片,对破坏他们的计划颇有信心。
“拂衣,异域残魂是你的仇家,你来决定。”培坤没有正面回应器灵,而是转过头来看向拂衣关切道,“不必有所顾虑,放松心境,随心而定。”
拂衣闻言心中一暖,她原本打算做个老实晚辈,听师叔们的话行事。要是他们决定不帮忙,套了话就跑,她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知道灭杀拂袖魂魄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器灵敢做这样的决定,说明老早就把拂袖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记下来了。
拂衣知道,拂袖之死影响不了器灵的计划,她也知道杀死拂袖之后,器灵就能独占这具肉身,可是若让她继续活下去,对三千域来说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在器灵探知她脑海中的知识时,她同时也在吸收器灵的所知所想,从器灵急迫想要解决这个麻烦看来,她很有可能已经成长到令人忌惮的地步。待到她彻底占据肉身之时,不仅会制造出更多的新法器,还会用她稀奇古怪的思维来试图改变修仙域。
若她的改变是有利的倒罢了,可是从金乌域的情况看来,她行事纯粹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被万众敬仰,想让所有生灵都按照她的指令做事,想征服、统领,而不是真正希望修仙域变得更好。
她所谓的众生平等简直是个笑话,与器灵一样,她也是个极其擅长使用双重标准的人。
最让拂衣忌惮的是,生长于异域的拂袖想法与世间生灵截然不同,一举一动都难以琢磨,按照常理很难分析出她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而器灵的计划已经一目了然,无非是找回本体,联合戾霄一起试图统领三千域,成为救世之神。
解决一个未知的麻烦,和解决一个已知的大型麻烦,拂衣宁可选择后者。
拂衣缓缓舒了口气,哪怕抛开一切理由不去深想,只按培坤所言遵循本心所向,她的答案亦不会改变。“还请师叔助他一臂之力。”她想要拂袖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为姐姐之死,为金乌域无数生灵之死付出应有的代价。
器灵双眼一亮,要不是还记着刚刚的讥讽之仇,他真想冲拂衣道一声多谢。他忍住心中激动转眼看向培坤,难以抑制声音中的颤抖。“万灵颂音自上古时期起便是音攻第一,威力丝毫不弱于任何妖祖的本命秘术,小友愿意出手,实乃为修仙域做了一大善事。”
“阿弥陀佛,在下并不似阁下这般心怀天下,不过是为师侄报私仇罢了。”培坤才不想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说出花来又能如何,事毕还不是免不了一场恶斗。“拂衣,且去山外等候,我与师姐一同解决异域魂魄,事后自会去寻你。”
拂衣知道这是要支开她,以免打起来会波及到她,有过一次被支开的经历,接受起来也就不那么难了。“是,二位师叔小心。”她起身向培坤与丹玉行过礼,目光转移到器灵脸上,只看到一副贪婪又焦急的神情。
拂衣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知道待师叔解决了拂袖魂魄,压在心头已久的仇恨就会减轻几分,但那不代表恨意完全消失。拂袖与器灵一起导致了姐姐的死亡,责任各占一半,没有谁多谁少之分。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对姐姐的怀念已经与这具肉身无关,她早就无法再从这具躯壳中辨出一丝姐姐存在过的痕迹,可是心中对姐姐的印象却日渐鲜明起来,偶尔回想起幼时的一幕幕,就连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但愿培坤师叔能在击杀拂衣时顺便动点手脚,让器灵吃点闷亏才好。”拂衣没有抱着一举灭杀器灵的希望,不是她对培坤没有信心,而是器灵的境界本就比他们高上太多,能重伤他一阵都算幸运。
拂衣飞离山顶仍能听到动人余音,被风吹来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断断续续的,空灵而寂寥,整个世界仿佛都至于下了她一个人。
“里面的事用不着我操心,不如趁此机会去探一探仙音山,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上回正是从这一方向看到红云,想来定是在仙音山范围内炸开,能造成那么大动静,应该不会是微型法器。
何况以冲击力为攻击的法器,炸开之后定有数不清的残片,器灵总不可能将每一片都收了起来。瞧他一副心急解决识海内斗的模样,说不定压根就没收尾。
此刻器灵绝不会分心关注她的行踪,但谨慎起见,拂衣还是收起沉雾化尘消失在空气中,随着温柔清风飘荡在云雾缭绕的山中,时而钻入山崖内部,时而飘至地底观察。
一炷香后,终于让她在一座山脚之下找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