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首座长老应该知道钟晚与杀手一事无关吧?”出了长老峰,钟韵坐在沉雾剑尾,握紧手中绳索,偶尔晃一晃掉在空中摇来摇去的两名散修。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她叫去,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解决这种私事?难道首座长老不怕家族脸上无光么?
“要是不叫你去说明白,钟晚就得与杀手扯上关系,要知道现在大家都认为,那些杀手就是冲着二十七大家族去的。把钟晚与你的矛盾暴露出来,是为证明她的清白。”
只要钟晚和杀手无关,这点小小名誉算什么?反正等待钟晚的不是什么好结局,更重要的是,谁家里还没个兄弟姐妹相争的私密事啊?那些真人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那就是说,现在大家还不知道,那些杀手其实......”其实也是他们老钟家的人派去的呢......钟韵有些头疼,她一开始还想着三五名修士是不是太看不起她,现在想想,十名专业杀手,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啊!
“不知那名杀手能不能供出幕后之人......”钟韵甩甩头,不再想那些杂念,只想快些得知真相,早伤心早愈合。
“有这么多人施压,结果不会太差。走吧,先回去,这两人还等着你处置呢。”照拂衣想,干脆丢下去摔死算了,不过毕竟是钟家的族地,想来钟韵不会愿意砸到这里的花花草草。
“我都想好了,”钟韵撇撇嘴,扫了一眼吊在下方半死不活的两名青年,“他们收人灵石帮人作恶,哪怕没得逞也不能轻易放过。不过罪不至死,丢去矿山挖矿得了。”
钟韵说着就让拂衣转向,来到一处低矮山中,降落在山巅小广场上。
“这是专门管理小型矿脉的理事大殿,把人丢在这儿,自会有管事带他们进矿。”钟韵话音刚落,就觉手中绳索往下一坠,回头一看,正是两名青年又在跪地叩头求饶。“早干嘛去了......”
钟韵这回没有心软,接二连三的暗算让她飞速成长,也让她明白自己从前实在太过轻信于人,也实在是圣母心泛滥。
两人仍是拖死狗一般把人拖住往前走,来到一座冷冷清清的塔楼里,一名金丹初期修士惊讶地迎了出来。“小韵?你这是拖的什么人?”
试炼谷中的消息还未传开,钟晚暗害钟韵的事更是无人得知,由于摸不清家中长老的心思,钟韵只好含含糊糊道:“这两人想杀我,首座长老让我自行处理,我也没别的好办法,就有劳族叔将他们送去矿脉做工。”
管事一听,神情惊愕无比。“居然敢对你下手?这是吃了什么壮胆灵药?”他接过绳索,拍了拍钟韵肩膀保证道,“你放心,有的是他们苦头吃,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钟韵拱手施了一礼谢过管事,随后看也未看两名散修一眼,与拂衣肩并着肩离开了山峰。
在钟家小院修整了三天,拂衣与钟韵本就不重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走出各自闭关的小屋来到院中,之间阵法外飘着好些传讯符,大都是族中兄弟姐妹发来问候的讯息。
唯有一张,是首座长老亲自发出的传讯。
“可是查出结果了?”拂衣见她久久不说话,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钟韵神情有些不自然,手中灵光一闪,用一丝雷力劈碎了传讯符。“查出来了,是一名新晋元婴,出身旁支,查出来还不等各家真人询问,他就留下自白书自尽了。”
她说到此顿了一顿,以一种近乎悲凉的语气道。“那人与我们一家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动机。可我知道,他欠我七叔一个天大的人情。”
钟韵还没测灵根的时候,时常搭乘族中豢养的乖巧仙鹤东窜西窜,嫡亲七叔的山头自是没少跑。有一年她在七叔那里玩累后睡熟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院子里说话,她睡意被扰,本能地竖着耳朵偷听了一阵。
“那位旁支族亲一直道谢,说是幸好七叔帮他瞒下,否则他们一家都会被赶出族地,改名换姓不许再以钟家人自称。我当时年纪小,听到就抛到脑后忘掉,后来偶尔认出那人的声音,才得知他曾是一座大型灵脉的管事。”
灵脉能给修仙域提供灵气,还能挖掘灵石,滋养周遭灵物。多拥有一座大型灵脉,整个家族的实力都能得到一定提升。
钟韵后来才得知,那名管事管理的灵脉莫名生出阴邪之物,渐渐蔓延开来,毁掉了整条灵脉不说,还差点把整片山脉给侵蚀。
好在钟家长老及时出面解决,齐心协力将灵脉抽走,在一处早已荒废的秘境中将其摧毁,这才阻止了阴邪气息扩散。
这件事一直被族中当作天灾,钟韵却是想到了年幼时听到对话,算一算时间,正好对得上灵脉损毁一事。她不知管事究竟做了什么,但显然错处极大,要不是有七叔帮忙揽下,钟家早就没有了他的存在,更不要说一步步修炼至元婴期。
“这事我从未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七叔的秘密,我还一直想着七叔多好啊,在族中利益和族人当中选择了保护族人,现在想来我是真傻......”
钟韵死死咬着唇,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任何结果,但偏偏是七叔......
她小时候常常窝在七叔怀里撒娇,缠着他让他教自己下生死棋,可是不管怎么学都学不会,七叔从不会不耐烦,看到她噘着嘴不开心,还会摸着她脑袋给她灵果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们一家抱有恨意?钟韵实在想不明白。“难怪那名小店管事能轻易弄到外祖母的毒,难怪我总是逃不过任何暗算,七叔对我们一家人的了解之深,整个钟家无人能及。”
了解往往建立在信任之上,谁会想到这份信任,竟会被至亲之人毫不留情地践踏。
“先不要急着与首座长老说出此事。”拂衣见她有些慌神,不得不主动插嘴,以免她做出不理智的事。“你身上可有能够联络你爹娘的符宝?”
“我有跨域传讯符宝,能传达一些简单讯息。”钟韵抹去还没掉下来的眼泪,尽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拂衣见状松了口气,只要愿意积极面对,这件事就会成为钟韵成长的台阶,而不是压垮她的巨石。“请他们尽快返回,待他们归来将此事告知,至于他们是暂时隐忍不发,还是直接掀开来谈,你都不必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