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不变应万变
擂台比武不同于潜行刺杀。
作为职业杀手，不忠剑很清楚今日雇主的需求是什么。
要赢得堂堂正正，干净利落，没有争议。
所以他一上来便全力压制对手。
修为，气势，胆气，每一样，邀月堂护卫都眼看着处于下风。
虽然勉力挺剑招架，但护卫的剑，总慢了半拍，不但挡不了几下，反而屡屡被不忠剑的剑刃缠着，不断被倒逼向擂台一侧。
所以当护卫半只脚踏出擂台边缘时，不忠剑果断乘胜追击。
这一刻，几乎没几个人会认为，护卫还能挺过接下来一剑。
剑光如练，真元激荡。
不忠剑，剑斩不忠。
然后。
叮！
两剑相交的瞬间，本已是强弩之末的护卫，身体忽而主动后仰，而后一脚钩在了擂台边缘的木架子上。
而因为他的动作是朝后的，所以与不忠剑相击的一剑，根本不着几分力道。
后者全力一击，却似打在柳条上，前冲之势根本止不住，一下子便越过了“倒下”的护卫，冲出了擂台边缘！
这时候，不忠剑作为职业杀手的素养再度显现。
在飞出擂台的瞬间，身体强行凌空翻转，一剑斜斜刺下，点向护卫的面门。
以护卫当下这个别扭的姿势，若不想中剑，要么松开钩脚，与不忠剑一同坠下擂台，平局收场。
要么只能挺剑格挡。
但，以他先前展现的剑术，格挡的结果，多半是被不忠剑以此借力，重新回到擂台上。
“不忠剑输了。”
一直留意两人动静的李恩威，忽而给出结论。
可惜全场目光此时都紧张注视擂台边缘，除了赵千蕾，没人听到。
当！
两剑再次闪电相击。
护卫的这个选择，并不让人意外。
然而，这一刻，他还是让人意外了。
登场之后，前面十数次出剑，他总是比不忠剑，手慢半拍，力弱三分。
可这一次，他这一剑不但速度不下于对方，甚至当中激荡的真元，竟也不输对手太多！
平心而论，若在平地上过招，护卫这一剑，还称不上压制对手，顶多斗个旗鼓相当。
但眼下双方，一个仍钩在擂台上，一个却已经彻底悬空。
所以旗鼓相当的结果便是，不忠剑借力失败，一眨眼，已经跌落地上！
啪。
邀月堂护卫身形灵巧一翻，重新登上擂台。
转身，抱拳，对着台下发愣的不忠剑道：“承让！”
全场哗然！
凶名赫赫的不忠剑，居然输了？
输给这个邀月堂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护卫？
“他怎么赢的？”
赵千蕾因为听到李恩威提示，所以不算过于震撼。
“跟王心月一样，谋略胜。”
李恩威轻声解答道。
“王心月是通过出剑的节奏引导对手，步步落入陷阱。”
“而此人对手比王心月那场更强，干脆从一上场，就开始引导，布局。”
“你是说，他一开始被不忠剑气势吓住，是伪装的？”赵千蕾恍然道，“那此人的演技还真是厉害，居然连不忠剑这种老江湖都上当了！”
“再有经验的老江湖，都无法第一时间准确判断一个从未见过、听过的对手。”李恩威轻轻摇头，“与其说是此人善于伪装，不如说他善于利用自身特质，知己知彼，以谋制敌。”
说到这里，李恩威心中莫名一动。
不论王心月，还是她手下这个护卫，过去都一直名声不显，极少露面。
这何尝不是一种麻痹其余四个对手的策略？
“所以她数年不鸣，就是为了今日一鸣惊人作准备？不过老堡主这个遗嘱，有很大运气成分在里面……总感觉此女格局，目标，不仅于此……”
……
尽管不忠剑输得不甘心，但按照擂台规则，二人组胜负已分。
接下来，便是两组胜者的最终决战。
按照第一轮五堂排名，若这一战李恩威胜，则怜花堂赵千蕾反超陆腾风，成为副堡主。
若护卫胜，则王心月以微弱优势反超陆、赵二人，完成华丽逆袭。
而若双方战平，则陆腾风将仍保持少许优势，笑到最后。
这里面的计分规则，同样记载于老堡主的遗嘱之中，早已经为所有堂口知晓。
三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决定了未来三个堂口谁能主宰无忧堡。
全场气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紧张刺激的高氵朝。
而作为全场焦点所在的两人，代表怜花堂的李恩威，和代表邀月堂的年轻护卫，脸色反而相当平静。
默然对视数息，护卫忽而笑道：“你比不忠剑更强，也更聪明。我毫无胜算，干脆认输好了。”
护卫语气如闲聊，但当中的确切意味，一点不轻。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就连一直稳如泰山的秦老，闻得此言，也下意识扭头看向李恩威，目光询问是否接受这个提议。
“呵呵，又开始示敌以弱了么。”
李恩威目光微闪，不为所动。
在他眼中，护卫的演技还稍显稚嫩，第一次大家对他不熟悉，或许还会怀疑，动摇。
但再来一次，对于真正的老江湖而言，就失去意义。
“慢着……他这是明知同样路数骗不了第二次，故意示拙，进而让我在另一个层面上看轻他？”
“呵呵，邀月堂这对主仆，还真是有趣！”
心念飞转，李恩威忽而闭上了眼睛。
这种姿态，自然被台上台下众人注意到，议论纷纷，说郑百胜是不是托大了，这人好歹胜了不忠剑一场。
但李恩威并不在意。
因为下一刻，他连听觉，嗅觉等感官，也都主动屏蔽了。
甚至连飞转如流的思绪，也在这一刻，放弃了绝大部分多余想法。
全身上下，由内到外，只观关注一个事物
真元。
不管敌人骗术如何高明，不看，不听，不想，自然就不会被欺骗。
不管敌人如何用谋使诈，想要将他打下擂台，必须动用真元。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真元，就是此刻不变的“宗”！
轰！
真元爆发，李恩威随之对着感知中的敌人位置，进步点指。
放弃了绝大部分感官视角，他无法再用直来直往的“剑路”，所以干脆舍直取曲，双手铁指划着一道道来回往复的弧线，向敌人缠绕过去。
正是鱼肠剑法第四式，诉衷肠。
鱼肠剑法是贴身短打的刺客剑法，当中的第四式更是寸短寸险。
此刻他以铁指代替长剑施展，距离更短，风险更成倍增加。
若敌人强于他，很容易弄巧反拙。
但显然，邀月堂护卫修为、身法皆不如他，所以用指代剑，威力不但不减，反而因为更加贴近敌人，干扰真元、压缩对手的效果更胜用剑。
数招之间，护卫便再次被逼到擂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