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四剑
宗朝说罢，目光首先转向田枸。
李贞娘当即明了，却毫不意外，对田枸道：“书生，我向来认为你是有大才的。当年乡试不中只因背后无贵人举荐，不得不来我这里屈就。如今机会难得，你可愿跟随宗兄一展抱负？”
“田某加入义道社，追随东家，乃是真心实意，并不屈就！”
田枸后退一步，对着李贞娘长长一揖，目光坚定。
“那你……”
“我愿意一试！”田枸抬起头，话锋一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本就是东家创建义道社的理念之一，田枸身为社员，怎敢片刻忘怀？故而愿意为天下事出一份力！”
“说得好！”李贞娘哈哈大笑，又拍了拍对方肩膀，“今后跟着宗兄好好干，莫要堕了我义道社名声！”
“敢不从命？”
说定了田枸的事，李贞娘又对宗朝道：“老乔还关在前卫城里吧？他性子散漫惯了，未必肯入公门。要不我留一封书信劝劝，让书生转交？”
宗朝却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带走了书生，若再带走老乔，今后伱在江州岂不是无人相助？”
“那宗兄刚刚说借两个人……”
“呵呵，这第二个人，我说的是他！”
宗朝抬手一指着，正是站在李贞娘身后的李恩威。
“你想要我弟？”李贞娘嘴巴微张，“可他……”
“当然是等他养好伤后！”宗朝知她担心什么，“再说了，他本就是督师府中的文书检校，也算为兄半个手下，如今正好借着此番立功，好好提拔一番，递补个有品有秩的差事！”
原本听到宗朝又要带走弟弟，李贞娘心中是下意识抗拒的。
但又听到弟弟有机会当个正经的官，顿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别过脸巴巴地看着李恩威，等他自己决定。
而且平心而论，这次来清萍村，她明显感觉弟弟成长了许多。
已经不是那个总需要姐姐庇护、擦屁股的小弟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能够独自处理大事，成了一个可以反过来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甚至，现在他已经入了宗朝这等大才子的法眼，让对方起了拉拢的想法。
不是因为她李贞娘的交情，存粹是爱惜他的才干。
想到这点，李贞娘心中抗拒的念头便淡了不少。
反而暗暗有些得意。
这，就是我弟啊！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李恩威知道这事含糊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抱拳道：“承蒙宗参军抬爱。”
“但抱歉，我拒绝。”
当官是不可能当官的。
就剩十天寿元了，我只想安安分分做个弟弟。
当然，他嘴上还是给出冠冕堂皇理由：“不管宗参军内心是如何想的，我们姐弟总归与宗参军有同乡情谊，而我姐梁上燕的名头又广为人知，若我再因宗参军的举荐而入士，宗参军倒是无碍，可我姐少不了遭人闲话！”
“为了你我无所谓的……”李贞娘嘀咕一声。
但李恩威直接无视，继续道：“况且，如今我修为有了长进，正打算来年参加乡试，搏个功名。”
“到那时，再来参军麾下效命，名正言顺，谁都不能再胡说八道！”
参加乡试什么的，仍是托词。
但科举入仕乃是入世修行的正途，仅次于拜入三尊宗门的出世修行，谁都不能多说什么。
就连宗朝自己也是举人出身，就更没有立场反驳。
于是勉励李恩威几句，祝福他来年中举，就此打住。
……
田枸跟着宗朝离开后，便剩下姐弟两人同路。
前行一段，来到一处村落，李恩威见此地风光秀丽，便提议干脆留在这里游玩。
李贞娘自无不可。
如此游玩半日，李贞娘见李恩威迟迟不愿离开，隐有所感，忽而问道：“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回江州了？”
李恩威知道终究瞒不住，点头：“此番经历，我感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或许能提升更快。”
“就像沐师姐当初那样。”
“沐家丫头啊……”李贞娘惆怅轻叹，“难怪你先前拒绝宗兄的好意了，原来不想被公门束缚。”
说实在的，虽说她同样不喜公门，但比起李恩威外出游历，她反而更希望他去前卫城。
至少知道他在哪里，随时可以联络上。
但……
“雏鸟长大，总归要离巢的。”
“你要飞，姐姐留不住。”
“姐，你要是担心我将来被人欺负，就将你压箱底的本领都教给我呗！”
李恩威别过脸，龇牙一笑。
李贞娘白了他一眼，也跟着笑道：“你不说，我也打算教！”
……
鱼肠剑法，一共有四式。
其中前三式李恩威已经练至大成。
而最后一剑，李贞娘曾说，需要四层台修为才能炼，否则有害无益。
李恩威一直想不明白。
现在，李贞娘告诉他真相。
“这第四剑，你先前已经见识过了，感觉如何？”
“贴身缠斗，画圈压缩，真元扰动……”李恩威仔细回忆总结，“还有就是，贴的很近！”
“那你可知为什么要贴这么近？”
李恩威老实摇头。
“那我换个问法。”李贞娘顿了顿，“生死搏杀，如何才算快？”
李恩威脱口而出：“直线最快！”
这是他学前三剑，包括作为镖师孙立秋跟孟媛学习的心得体会。
但此时李贞娘，却微微摇头。
李恩威脑中再度浮现她跟青缠斗的模样，忽有新想法：“贴上去最快？”
“然也！”李贞娘赞许笑道，“不管走什么路线，距离越短，速度就越快。”
“身贴身，面对面，抬手可至，还能有比这更快的吗？”
李恩威懂了，然后便有新的疑问：“我距敌近，敌距我亦近。这种打法凶险万分，看着有点像刺客啊……”
“你还真就想对了，师公传授咱们娘的这套剑法，正是刺客的路数！”
李贞娘抚掌说道。
“鱼肠鱼肠，藏剑于鱼，端于人前，趁其不备，破肠取剑……这不是刺客是什么？”
“当然了，正如你方才所言，距离短了，凶险也增加了千百倍。”
“若修为不足，身法不行，冒然学这第四剑与人缠斗，又忘了前三剑的轻灵，反而害命。”
“原来如此！”李恩威恍然点头，“所以说，要掌握第四剑，必须同步掌握姐姐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