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找了一圈不见人，他又回到原本那家客栈附近蹲守。
结果发现不知何时，客栈大门一角，被人刻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字。
杀。
杀人的杀。
昨夜人人对他喊打喊杀，民众找不到他这个“元凶”，便将满腔“正义的愤怒”发泄到可怜的客栈老板身上，各种打砸抢。
所以门上出现这种威胁意味极强的字样，实属正常。
只有李恩威认为不正常。
因为这个“杀”字的笔画构造他十分熟悉。
杀字面具。
七杀狂徒。
身影悄然一纵，他已经翻墙进入了乱糟糟的客栈。
在满地乌烟瘴气之中摸索一番，他很快在曲尺柜台下方，摸到了一封信。
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李恩威立即知道这信是谁留下的。
王心月。
她的香味。
她的字迹。
信的正面只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塔主主宰塔内一切，不可战胜。
第二句，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是看在我跟郑百胜交情的份上，特意送来提示？”
李恩威仔细审视这两句话。
第一句很好理解，但这第二句，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真毅长老”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里的人，王心月不可能想不到。
但她还是特意强调一遍，恐怕所指并不仅仅是本地人。
或许还包括带路的甘樱樱？
她修为只有四层台，频繁进出此地，难保不会受到千言塔主的力量影响。
潜移默化之下，很可能已经叛变。
李恩威想起昨日路上见闻，越发肯定这个判断。
“呵呵，难怪不见人影了。”
李恩威眼睛半眯，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留了心眼，。
“只是，这个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王心月自己吗？”
正这么想着，李恩威翻到信纸背面，居然还有一句话。
是的，包括我。
“这……”
李恩威目光微凝，又想到了更多。
王心月不会无的放矢。
她还不清楚自己就是她熟悉那个“郑百胜”，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跟自己打情骂俏。
所以这第三句话，同样是一种提示。
一个隐晦的提示。
为什么要隐晦？
表面上看，背面这句话，跟正面两句话是相悖的。
既给了明确提示，又要别人不要相信她。
李恩威忽然想起昨日在塔内的见闻。
塔的第一层同样有一面金榜，榜上最高处写着等同于圣旨的法则，要求进塔之人不能伤害塔主，不能做有损他利益的事，后面更是要求不能诽谤塔主。
莫非，王心月说话如此隐晦，就是为了规避千言塔主的语言力量，给出提示？
如果直接告诉李恩威如何应对，会有损于千言塔主的利益，进而无法以文字呈现？
李恩威无法确定，毕竟他当下并非在塔内，而是在城中。
按理说，千言塔主的力量顶多能通过城西金榜影响步城，但不至于跟塔内一样主宰城中一切。
“也可能是但凡语言文字，就会被他感知？姑且先这么假设……那么，王心月真正要提示我的是什么呢？”
李恩威重新翻到信纸正面，再次审视那两句提示话语。
第一句十分简单直白，看不出隐晦之处，他只能略过。
第二句，结合背后那句话，他忽有明悟。
恐怕王心月真正提示他防备的，不仅仅是城中人，也不仅仅是甘樱樱，还包括王元镇，包括他们背后的瀚州王氏！
“甘樱樱如此轻易就叛变了，以王元镇的见识，不可能预见不到，不可能不加以防备。”
“明知而为，恐怕别有用心……嘶，我一开始还以为甘樱樱只是个引诱我加入西宗的粉红诱饵，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双重诱饵，让我下意识不去提防其他可能性，进而落入当下处境。”
“呵呵，不愧是大应斩妖卫东守安使，最大的情报头子！”
既然连王元镇都不可信，李恩威就不再指望什么三方合作。
说到底，他此番冒险前来最大目标根本不是什么研制新式兵器，而是解除使用半山印的后患。
或者说，他就是过来拜神的。
而且不用多拜，一次就够。
“这里的进士能够进塔，我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
李恩威当然不会傻傻地去“考试”当什么进士。
他打算到大街上找个人夺舍。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参与了昨夜对他的“网暴”，死不足惜。
接下来，他换了一副面孔，在大街上状似随意地闲逛。
实则暗暗留神路上是否有合适夺舍的目标。
“新策论试题：猪羊生下来就要被人吃，那他们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道吆喝声吸引了李恩威注意，悄然走了过去。
吸引他的不是这道猪羊试题，而是吆喝的人。
那人被路人尊称“进士大人”，赫然是个能够进出千言塔的人。
“猪样并非生下来就要被吃，也不想被吃，那是人强加在它们身上的命运，所以前提不成立！”
很快就有人提出观点。
“后天强加的命运就不是命运了？”有人高声反驳，“就好比你我生逢乱世，来此处避祸，这固然非我等所愿，但这难道不也是我们无法避开的宿命吗？”
“那我问你，如何定义先天河后天？”
“那我反问你，如何定义命运？”
“两位且慢，要不伱们先定义一下猪和羊？”
“我认为还是定义‘被吃’和‘活着’更有意义……”
“这位兄台，你怎么定义‘意义’……”
辩论渐渐陷入白热化，李恩威也悄然接近了目标人物。
正要发动，心中忽然一动，转身退去。
堪堪在他退到人群后方之际，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从天而降。
人群避之不及，当场就被压死了不少。
但除了几个自忖修为不错的修行者，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
因为来者赫然是一头浑身金色毛发的大犼。
其身上带着伤，伤口溢出的血肉气息，带着异样的威压，足有七层台后期。
“我是兽王窟掌门，你们谁能带我去见千言塔主！”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兽王窟的掌门？”
有人下意识发问，结果金毛犼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那人拍成了肉酱。
“还有谁想要证明的？”
人人噤声。
金犼掌门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那个进士身上。
此人有属于千言塔主的气息。
“掌，掌门，按照规矩，必须获得进士资格方可进塔。”进士被金犼看得双股颤抖，“当然，当然，掌门大人是贵客，可以优待，只要你能答出一道策略试题，我就带你去见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