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澜虽然性子冷了一些,不过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爽快汉子。
听对方这么说,转身便上楼去取纸。
温宁却暗自皱起眉头,觉得不能这么做。
温宁上辈子曾做过商人,被合作伙伴骗过一次后,她对法律合同这一部分很是严谨,还特意跟一个律师仔细学过。
所以她听阿虎这么说,本能就想拒绝。
回念一想,这个时候的老百姓都没什么法律常识,办事多半都没那么正式。
不过,也不能太不严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他一会儿把钱拿走了,地契上却仍是他的名字,等收地的时候他直接取了地契去兑钱,她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扯开一个客套笑容,将地契捏在手里。
“阿虎大哥,咱今天是要来交接的。实话说,一千多块不是小数目。我知道你信任我,可事情还是不能这样马虎说了定。”
阿虎和张民对视一眼,有些听不懂。
“嫂子,你放心,这地契都让你保管。那地就在江边,也是跑不掉的!我阿虎虽然现在穷了点儿,但绝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渣人。我说一是一!”
温宁笑着点头,低声:“这个我知道。不过,地契都让我保管,于你也许也不公平。毕竟一张小纸条什么的,不是什么正规合同,指不定以后你会吃亏。”
张民憨厚的脸满是为难,一时无措不已。‘
“那个……那嫂子你说怎么办?”
听阿澜说嫂子懂的事情很多,还是帝都人,读书也高。
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姑妈还在医院躺着,等着这一笔钱去救命,能尽快将钱落实了,对双方都是好事。
阿虎一愣,转而顺势道:“嫂子,你在报社工作,是文化人,懂得也多。我就一个粗人,什么都不懂。这样吧,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温宁终于等到这一句话,暗自放下心来。
“阿虎大哥,你们这地契上头的印章是居委会发的?”
阿虎答:“是!好些年前分的,当时没那么正式,听说就是大概量了量,然后给大家发个凭证。”
温宁想了想,道:“那咱们明天去你们居委会那边把这个事办了吧。既然能印一章,那就让他们给你我各印一章。他们肯定有资料备案,以后上头要征地,必定要经过他们那边的。”
阿虎点点头,很痛快道:“我这一阵子常跑那边去打证明,对那边算很熟悉。居委会也知道我家这些烂事了,应该会帮忙的。”
温宁笑了笑,道:“就算他们暂时弄不来这个也不要紧,我们写一个正式些的合同,请那边的工作人员签字做个证明。这事的起点是你我的朋友信任,只要信任都在,以后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压根不必担心。”
阿虎听到有简单点儿的方法,一下子更乐了。
“都行!都行!你放心,我明天还带你们小两口去我家,然后再带你们去看地,保管你们更信任我。”
温宁点头应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一趟也是好的。
宋惊澜拿着纸张下来后,听他们说先不办,明天一起去居委会一趟,禁不住有些诧异,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你们都等着,我去做饭,一会儿一块吃。”
阿虎连声拒绝,解释:“我老娘还是医院,得回家去做个饭,带过去给她吃。我得先走了。”
陈民也不好意思留,跟着阿虎走了,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去居委会。
小两口送他们出门,才走回厨房。
宋惊澜剑眉微蹙,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媳妇,阿虎真的是陈民的表哥,其实写证明应该就够了,人家的地契不都拿过来了吗?”
温宁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那地契只是一张小证明,印章也是居委会给的,并不算正规的地契。澜哥哥,咱们毕竟不是本地人,多一份谨慎总是好的。万一以后征地的时候直接居委会处理,可以越过这一小张地契。咱们又没什么凭证在手,那咱们就吃大亏了。”
顿了顿,她加上一句:“我知道你信任朋友。如果是一百块,那也许不必这么谨慎。但一千多块毕竟不是小数目,咱们还是得注意些。”
她扯开笑容,低声:“虽然我的本意也是助人为乐,但如果能趁机赚一笔钱,那总归还是好的。咱们还得存钱给爸爸装假肢呢!”
力所能及帮人是好事,但她也有自己的目的。毕竟大家都得过日子,每天都得柴米油盐,不得不仔细打算着。
钱这玩意就这样,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它万万不能。
宋惊澜听她这么说,恍然大悟点头。
“你说得对,谨慎些总是好的。咱不害人,但不能不防着点儿。”
温宁听罢,笑道:“对!我也这么想!”
宋惊澜忙了起来,解释:“我得煮点儿稀饭先给你吃下,晚点儿你还得喝药,大夫开的药还剩一包。”
前几天温宁连续熬夜弄翻译,身体虚了一些,刚把翻译定稿寄出去,回头就病了。
宋惊澜见她发烧,连忙带着她去医院。
医生说不严重,开了几副药给她吃,叮嘱要好好休息。
温宁只是低烧,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隔天仍是正常上班。
倒是宋惊澜担心不已,早早就起来熬药,下班以后又熬多一碗,每天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漏掉过一次。
温宁摇了摇头,拉住他的胳膊,撒娇苦笑:“能不能不喝了?我前天就不发烧了!那药苦得很,喝得我舌头都麻了。”
宋惊澜暗自心疼,俊脸却仍一惯的冷硬。
“不行,听医生的,都喝完才算好。”
见温宁委屈嘟着小嘴,心实在硬不起来,转而放缓语气:“我出去买点儿冰糖,一会儿给你含着喝药,嘴巴就不苦了。”看书喇
“呀!”温宁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不用买了!我有糖呢!”
语罢,她蹬蹬上楼去了。
宋惊澜则动手摘菜洗菜,一边等着她。
天色已经暗下来,冷风呼呼刮着,窗口那边涌进来一阵阵冷飕飕的风。
他怕温宁着凉,连忙走过去关窗。
这时,他发现隔壁屋那边似乎有光线!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房东老太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