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恒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
安以尧拉住他,“以恒。”
他转眼看向艾瑞克,“抱歉,艾瑞克,你别在意以恒的话,这次谢谢你们。”
艾瑞克别开脸,轻哼一声。
“大家都少说一句,这种时候我们就别起内讧了。”安建文打圆场道。
安阳附和道,“就是,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对付那些黑衣人。”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
安辞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眉头一跳。
不会是要下雨吧?
不能吧。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啪嗒”一下,她额头一凉,旁边传来艾瑞克的声音。
“卧槽,下雨了。”
安辞拉上帽子,“快走。”
这场雨一看就小不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再说。
就这样,九个人又开始一路狂奔。
乌云涌动,黑压压的天像是要随时崩塌一样,狂风卷着雨丝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们身上。
好在他们还算有点运气在,被他们找到一个山洞,九人连忙跑进去。
山洞很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阵冷风吹过,阴森森的。
安辞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打量着空荡荡的山洞,只有角落里两块巨石。
确认没有问题,她走过去坐下,背靠着墙休息。
“外公这是要折腾死我们啊。”艾瑞克喘匀了口气,忍不住吐槽。
先是背包被抢,然后天没亮就被狗追,现在还遇到暴雨,这才一天他感觉命都快去掉一半了。
安辞脱下外套甩了甩,然后用手一点一点地拧干雨水,她笑了声,“折腾是肯定的,死倒不至于。”
艾瑞克长叹了口气,“我好想我的床。”
其他人沉默不语,却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长这么大,哪怕是平时训练他们都没觉得惨,这还是第一次遭这种罪。
气氛一下子变得emo起来。
安辞把外套放在一旁晾着,察觉到众人低落的情绪,她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吧,等晚点没雨再出去找点柴火。”
“找柴火干什么?”艾瑞克凑到她身边坐着,目光询问地看着她。
“生火呗。”安辞上下打量着他,“你打算一直穿着湿衣服?”
“可是没打火机怎么生火?”艾瑞克道。
安辞弯起唇,狡黠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谁说没有。”
当着他们的面,她把手伸进裤袋里,摸出一盒火柴。
大家皆是一愣。
艾瑞克又惊又喜,“你居然藏了火柴在身上。”
安辞笑,懒洋洋地转着火柴盒,“习惯了。”
上一世她经常往荒山野岭里跑,为了以防万一,她都会随身带个打火机或者火柴。
听到她说习惯了,艾瑞克以为她是习惯在菜园子烤红薯,眼睛亮了亮,“你还藏了什么来?”
安辞耸肩,“没了。”
“没了?”艾瑞克面露失望。
安辞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百宝袋,能藏盒火柴来就不错了。
外面暴雨肆虐,山洞里难得有片刻安宁,大家坐在角落里打盹。
一直到晚上,雨势渐渐转小,渐渐沥沥地下着。
安辞站起身,捞起外套穿上,顺势拽起艾瑞克,“走吧,我们去找柴火。”
安阳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我跟你们去。”
“我也去。”安建文道,“人多找起来更快点。”
“那我们四个人去。”安辞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安以尧他们,“你们在这等着。”
安以尧道,“小心点。”
刚经历了暴雨的冲刷,地上的路更滑脚了,安辞四人只能慢慢走着。
看着走在前面的安辞,安阳忍不住开口,“小辞,你怎么也不害怕?”
明明她才是最小的那一个,却比谁都要淡定,仿佛天塌下来她都无所畏惧的样子。
安辞勾了勾唇,“害怕有用吗?”
安阳一噎,“……”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功夫,四人就捡了一堆柴火,怕天黑看不清路,四人赶紧原路返回。
“他额头这么烫,再这样烧下去不行啊。”
“要不我们去找黑衣人吧,让他们联系家主,让以恒和思雨退出这次集训。”
“不,我不退出,我能抗过去。”
“可是你额头这么烫……”
听到山洞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安辞加快两步走进去,“出什么事了?”
“以恒和思雨发烧了。”
说话的少年叫安定竹,长了一张娃娃脸,声音却是低哑的烟嗓。
安辞蹙眉,把手里抱着的柴火往地上一丢,抬脚走到安思雨面前。
她弯下腰,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有点烫手。
“我没事。”安思雨抓住安辞的衣角,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倔强,“我不退出集训。”
满十六岁之后就不需要再到庄园上课了,这次集训也是最后一次,一旦她提前退出,回去之后还得被人看扁。
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会影响她接手她父亲的位置,所以她必须得撑下去。
安辞无奈一笑,“可你要是一直不退烧,后果会很严重。”
安思雨抿唇,声音虚弱地道,“我能忍。”
对于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安辞都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那些复杂的权利争夺。
安辞盯着她看了一会,无声叹气,“值得吗?”
“呵。”
安思雨惨白的面容上露出自嘲的笑,“你不会懂的。”
她一出生就是小少主,地位无人能撼动,而他们呢,光是为了得到自家父亲的位置,不仅要拼命学习,还要和其他兄弟姐妹斗个你死我活,种种利益和家族荣耀背负在身上,已经容不得他们脆弱了。
见她坚持,安辞只好尊重她,转身走到安以恒面前,低眸扫了他一眼。
和安思雨比起来,他更严重些,脸都烧得通红,额头汗涔涔的。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安以恒勉强撑开眼皮子,模模糊糊地看到是安辞,眉头一皱。
他嗓子发哑地开口,“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吗?”
艾瑞克甩着外套,听到他的话,立马就杀过来了,“对,我们就是来幸灾乐祸的。”
他双手叉腰,故意朝他“哈哈哈”,然后又道,“这样顺你意了没有?”
安辞忍笑忍得很辛苦。
安以恒怒目瞪着他,被他气得脑袋嗡嗡响,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咳咳咳……”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浑身无力,挣扎要起来却被安以尧给摁了回去。
“别闹,好好躺着休息。”他警告道,“不然你就退出集训。”
安以恒不情不愿地撇过脸,安以尧朝安辞他们抱歉一笑。
安辞不以为意,拉着艾瑞克走到一旁,“表哥,帮我生火去。”
之前两人没少在菜园子烤东西吃,一来二去,艾瑞克对生火这件事也是驾轻就熟了。
艾瑞克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捡起柴火搭好,没头没尾地道,“我算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安辞漫不经心地应着。
艾瑞克没好气地道,“你只有在让我帮忙干活的时候才会叫我表哥。”
安辞忍俊不禁,“没有吧,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叫你吗?”
“屁。”艾瑞克翻了个白眼,“请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好吗?”
安辞拿出火柴盒,“我是啊。”
火柴盒沾了点雨水,有点潮湿,安辞划了好几根才勉强点起了火。
“噌”地一下,火光包裹着柴火,整个山洞被照得明晃晃的。
安辞几人用砍来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外套挂在上面烘干。
一转头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安思雨,她朝她走了过去。
然后把一只手递给她,“过来这边坐吧,衣服干得快些。”
安思雨搭上她的手,借力站起身,脸色青白地道,“谢谢。”
安辞搀扶着她,“小事。”
见状,安以尧也把安以恒扶了过来,九人围成一圈坐在边上烤火。
在一片沉默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莪想吃烤红薯了。”
“要是现在有个烤红薯就好了。”
艾瑞克和安阳对视一眼,幽怨地叹了口气。
安辞看着他们两人,忍不住笑了笑,“你们两之前不是挺嫌弃烤红薯的吗?”
之前让他们吃,还说吃腻了,现在倒想吃了,可惜没有。
安阳双手托腮,眸底映着火光,语气颇为深情,“曾经有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摆在我们面前,可惜我们不懂得珍惜,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会对它说。”
艾瑞克十分配合地接过话,“我愿意。”
安辞一行人都被他们两给逗笑了,就连躺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的安以恒嘴角也偷偷翘起。
……
深夜,在极度的疲惫下,众人很快便睡着了。
担心安思雨发烧加重,安辞半夜起来查看,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触手的温度还是烫得厉害。
安思雨发着烧,身体难受根本妹睡着,安辞的手刚碰到她额头,她就知道了。
她睁开眼看着安辞,小声道,“我没事。”
安辞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嘴角一抽。
安思雨也听到了,本就虚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是,是狼狗的叫声。”
安辞无奈点头,转身去叫醒其他人。
“都别睡了,狼狗来了,快起来。”
经历了被狼狗追杀的心理阴影,大家现在一听“狼狗”两字,脸色都变了。
“哪呢,狼狗在哪?”安阳一脸警惕。
安辞“嘘”了声,“你们听。”
众人安静下来,外面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起来,断断续续的狗吠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逃啊。”艾瑞克低声道。
“要是被它们找过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其他人赞同地点头,连忙拿起各自的外套穿上。
安辞淡声道,“不,我们这次不逃了。”
话落,众人愣了愣,疑惑的目光集聚在她身上。
艾瑞克纳闷地问,“不逃了?”
安辞点头,扫了他们一眼,“难道你们想一直睡觉睡一半就被它们追?”
众人摇头。
谁想被狼狗追,他们又不是有病。
“既然这样,我们就得解决掉它们。”安辞垂了垂眼,淡淡的戾气在眸间转瞬即逝,等她抬起头时,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艾瑞克眼神一亮,“怎么解决?”
安辞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匕首,声音凉凉地吐出两个字,“宰了。”
轻描淡写的两字从她嘴里出来,大家都惊了,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艾瑞克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她,声带着颤,“那可是十几条狼狗,你怎么宰?”
安辞咧嘴一笑,“这不是还有你们嘛。”
艾瑞克一听要让他杀狗,连忙摆手,“我不会。”
别说宰狼狗,杀鸡他都没干过。
其他人也想说他们不会,但对上安辞凉飕飕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会就学。”安辞道,“你们平时不是有上格斗还有击剑什么的,是时候展示你们真正的技术了。”
艾瑞克面部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道,“我真的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安辞手指灵活地转着匕首,似笑非笑地道,“你们不行也得行,除非你们想成为狼狗的盘中肉。”
话音未落,狗吠声更加明显了。
艾瑞克狠了狠心,掏出匕首,“死就死吧。”
其他人见状,纷纷拿出匕首,还好匕首没藏在背包里,不然现在连个武器都没有。
安辞看着狭窄的山洞,迈开脚步往外走,“到外面去。”
九人来到外面,狼狗循着味找了过来。
看着那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艾瑞克腿都软了。
他声音打颤,“小辞,我觉得我不太行。”
要是富贵在这里就好了,随便嚎一嗓子都能把它们给震住。
安辞又搬出那句话来,语气挺一本正经,“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
话音未落,一只狼狗突然朝她这边蹿了过来。
“嗷嗷嗷。”
安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侧了侧身,扬起匕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毫不犹豫地扎进它的身上。
刹那,一串血珠子溅了出来,狼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嗷嗷。”
被她快狠准的动作给惊到了,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安辞拔出匕首,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狼狗,转头看向其他人。
“学会了吗?”
艾瑞克一行人想说不会,但又怕他们说了会被安辞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