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又恍恍惚惚的拉着云姒说:“我跟你说,在我的家乡,女子读了书,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在家养孩子,围着丈夫儿女,哪也去不了。不同男的,男的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丢了妻子。我发现,不管什么时候,女子都那样,没有什么平等之分,除非富家千金。”
她看不到自己身为女子的价值,也看不到生女娃的价值,她眼底再也没有除了郁郁之外的神采。
云姒看着她,眼底有些悲悯。
悲悯更多像方若汐一样,生出来就被时代规训的女子,又只能低头的。
“好好养着吧。”云姒起身,看了一眼方若汐的肚子。
在这里时间久了,云姒自己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圣母心态。
明明方若汐先前拿着点权力逼死了不少百姓,可是现在看着她这样,她却没有那种痛快的心,也没有那种觉得她咎由自取的活该心态。
“主母。”方若汐忽然喊了云姒一声。
她声音里面带着点迷茫跟恍惚,问云姒:“孩子生下来,如果记在你的名下,是不是比跟着我好?我听说,妾生子,下场都不好。我想要孩子跟着你,不说能怎么样,起码不会有人像是能欺负我一样,欺负我的孩子。”
今天,方若汐刚满十八。
云姒看着她稚嫩的脸,稚嫩的心智,很久才开口:“别想太多,孩子生下来就是姓封的。”
“你会帮我保住孩子吗,无论如何?即便,孩子是个女孩。”方若汐缠着追问。
云姒低头看着她尚且没有隆起的小腹,她人吃胖了不少。
姜氏跟元氏不拿方若汐当人,只当做生孩子的工具,逼着她吐了吃吃了吐,说是为了孩子好。
“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孩子是无辜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尽全力保住你的孩子。”云姒立誓一样开口。
方若汐笑着躺下,眼角有些湿润了:“我信你!这个帝府,不,这个南汉,只有你跟你身边的那些人,是好人,把人当人看。”
她没想到,会是她之前最讨厌,骂的最多的人,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云姒没在说什么,只出了院子,问身边的人:“他们离开多久了?”
“策大人带着南绛姑娘离开南汉去往十万大山,已经……十五天了。”
云姒收回眼。
十万大山……她从前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十万大山有关于起死回生的药,她的暗示才放出去,就有鱼饵响应,封疆还为此冒险咬钩,这是九哥的手笔。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做出”起死回生的药!
希望他们心意相通,能联手杀下这个险局。
只要能让封疆疯狂,他必然走向灭亡。
彼时——
连续的奔波,出来南汉,快要进入西疆地界,云令政吩咐手下人警惕起来。
看着已经依靠在树旁睡下的南绛,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白烬笙也是一道跟随的,看一眼就知道云令政的心思:“萧天策是不是就驻守在西疆这头?”
她没有猜错,萧天策还真的就在这里。
出了南汉,少了眼线,更加方便交流,但是也更险。
稍有不慎,云令政的身份就回泄露在南绛眼前。
“纸包不住火,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下乘的决定?到时候对上萧天策,你有应该怎么办。你如今双手不能在提笔握剑,到时候因为怎么办?”白烬笙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云令政看着自己的手,自嘲一笑:“所以我现在只能待在这种阴沟里面,搅弄风云,像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生怕哪天脸上的假面被人撕碎成两半。”
“我帮你护着南绛,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白烬笙的鬓发被风吹的散乱,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苍凉。
风穿林而过,沙沙作响,雷电在上空盘旋而出,大雨就在此刻落下。
南绛惊醒,看着这样好的天气,瞧着山洞外男人的身影,动了起心思。
巫族,她的地盘,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对她跟意欢而言,就没有威胁了。死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南绛的指尖划在尖锐的石头上,圣女血液里特殊的气息很快蔓延……
“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声的,只是喊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留了两个血窟窿。
其他人猛然起身,忽然就发现身边的人身上要么趴着毒蜘蛛,要么爬着蜈蚣这样的毒物!
“南绛!”云令政下意识的看向了南绛。
南绛在此时猛然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只短笛。
笛声幽幽,时而如女鬼哭诉,时而如厉鬼呼嚎。
瞬间,山洞内壁就爬满了毒蛇。
别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毒物,可是西疆有,巫族有!
南绛眼底猩红,看着“萧天策”,眼底带着痛苦跟决绝:“别人都能活,只你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