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建国看来,这个孙子是浑蛋了些,却也不至于糊涂。
他虽老眼昏花,还是能看得见东西的。
当看到孙子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
特意把管家叫到跟前,让他告诉自己:是你看错了。
然而……
管家的话好似一盆冷水泼了过来:“老爷子,少爷确实带了个女人过来,这女人您也认识,就是简家那位小姐。”
生怕刺激到老爷子,他说话声音都不敢大,哼哼唧唧,犹如蚊蚋。
“老爷子,您千万别动怒,我去找少爷谈。”
霍建国仿佛石化一般坐在原地,眼底是滔天怒意。
这是什么场合?!
他怎么能带简家那丫头过来?!
刚才给他打电话,就是想提醒他:暖暖已经铁了心要跟你离婚,你可长点心吧。
但,这小子没接。
想着他可能是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就没有再接着打。
谁知道,这狗逼东西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简直了!!
要不是他上了年纪打不过这狗东西,早给他弄死了。
被霍奕北气得不轻,甚至觉得生下他都后悔,忍不住狠狠瞪了霍祁振一眼。
意思是:你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当初把他射墙上。
无辜躺枪的霍祁振被父亲一瞪,虎躯一紧,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急忙转过脸去,假装跟叶婉仪说话。
霍奕北这个臭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今儿这事他办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霍家上上下下谁有他出息!
敢把小三带来参加儿子生日宴的,霍奕北是头一个!
他们老霍家祖坟得起来,才能冒出这么个玩意儿吧!
叶婉仪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当她看到简相思风情万种走在霍奕北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时,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这件事,只要有简相思在,苏云暖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随意敷衍霍祁振两句,转过身看向霍芝芝,冲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着急,好戏马上开场了。
主桌所有人都在盯着霍奕北,有人眼底冒火,有人幸灾乐祸,静待好戏。
只有苏云暖,安之若素坐在那里,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把水杯从烁烁嘴边拿开后,又问他:“还要喝吗?”
烁烁摇头:“谢谢妈咪,我伤的左手,又不是右手,完全可以自己来的嘛。”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妈咪,你今天真的特别特别漂亮,像仙女。”
苏云暖笑,温柔的摸着儿子圆圆的脑袋,脸上满是慈爱:“那妈咪以前不漂亮吗?”
“妈咪以前也漂亮,但是都没有今天漂亮,今天的衣服bu-ling bu-ling的,特别闪亮,像天上的星星。”
孩子的话真诚又质朴,逗得苏云暖心花怒放。
母子俩正说小话儿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仿佛凝滞了般。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落在苏云暖身上,就连霍芝芝也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那样的眼神,让苏云暖感受到自己成为了全场焦点。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了事情异常,抬头朝正前方看过去。
霍奕北一身黑色西装,深蓝色大衣外套,芝兰玉树朝自己这边走来,他身后,跟着病娇娇的美人儿――简相思!
看到简相思跟在霍奕北身后的那一刻,她怔住。
心房之上有什么东西砰然碎裂。
剧痛随之而来。
啪……
极细小的声响,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有种心脏被撕裂的痛楚在胸口延展,深入四肢百骸,又游移到皮肤上。
切肤之痛。
她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受伤。
白皙的面孔愈发白皙,有一种苍白到透明的感觉,仔细看的话,可以在她脸上看到破碎感。
只不过,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像是一滴水没入湖水中,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就这么静静消失,好似从不曾发生过。
她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便掩盖住了所有情绪。
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下来,眼神里有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管家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霍奕北身边,轻声劝他:“少爷,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呢,您可千万别把简小姐带过去,不如…让我带简小姐到一旁休息,等会儿再请她过来?”
他在霍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对于霍家三代男人的脾性都非常了解,知道这个时候霍奕北过去,一定是天雷撞地火的场面。
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他想把简相思先带到旁边的包厢,等宴会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找个没人注意的机会,把简相思再请过来。
这样,既全了苏云暖的面子,也安抚了老爷子的怒火,还能让宴会正常进行。
一举三得。
无非就是要委屈简相思在隔壁包厢坐一会儿而已。
他自认为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非常正确。
但……
简相思可不这么认为,她生怕自己被霍奕北抛下,紧走几步,跑到霍奕北身旁,抱住他的胳膊,怯生生看向管家:“这位叔叔,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不会影响到阿北和苏云暖的婚姻,求求你,高抬贵手,别赶我走,我只想好好治病,等我的病好了,我就离开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带了哭腔,眼里却一滴泪都没有。
反而神情得意的看着管家。
之前,就是这个糟老头子跑到医院,让她离开霍奕北。
他是霍建国的狗,代表的是霍建国。
与其说是管家想赶她走,倒不如说是霍建国这个老不死想赶她走。
那会儿,霍奕北不在身边,她只能委曲求全,假装答应。
现在,霍奕北就在身旁,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那个糟老头子知道她对霍奕北有多重要才行!
霍奕北听完简相思的话,深深看了管家一眼。
沉着嗓子问他:“你找过思思?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威胁她?”
关于这件事,他并没有听简相思提起过。
这会儿,突然听她提起,看着身边脆弱的又可怜的女人,只想好好保护她。
六年前,他亏欠她太多。
现在,是他还她的时候了。
“许管家,你活的不耐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