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禹赶到的时候，南乔正在里面号脉。
杨泽丢过来一根烟，熟练地搓着两根手指，笑容猥琐：“五十。”
夹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打火机的齿轮滚动声响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
江辰禹干脆将打火机一收，烟又丢了回去。
杨泽啧啧称奇：“辰禹，你怎么比我上回过来还紧张。”
睿智、冷静、狠厉、严明，这些词跟了江辰禹很多年，唯独没有“紧张”两个字。
哪怕在揭城洪水就要冲垮大堤，哪怕以前胸口被钢筋穿破，生死未卜，他也没有过半点紧张。
但此时此刻，他心情很难平静。
他翻出钱包数了五张丢给杨泽，强装镇定道：“等宝宝满月了，你可以封个大的红包过来。”
“想多了，我儿子比你儿子先出生，封红包也是你先封。”杨泽笑眯眯地将钱收进口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说着，他忽然又凑近了些，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我比你后结婚，却比你先怀上。兄弟。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太给力啊。”
“……！”
江辰禹眯眼斜过去，吓得他一阵风似的逃了。
再回过头时，南乔和李娜已经出来了，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的王大夫走在后面。
“阿禹。”
南乔眉眼染着笑，快走两步，扑进他怀里。
江辰禹生怕她摔了，大步跨过来，长臂一揽将人稳稳扶住：“怎么样？”
其实从南乔的面部表情早已窥见答案，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似乎只有问了才心安。
江辰禹是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军装。
王大夫一看对方军衔这么高，忙不迭答道：
“恭喜首长，您爱人有了。”
江辰禹手抚南乔脑袋，那份压抑住的喜悦终于溢于言表：“好！好！多谢王大夫！”
他抱起南乔往车上走，声音柔情万顷：“宝宝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咳咳——”身后传来干咳声。
江辰禹顿住脚步看他，“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王大夫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放下，似乎在想措辞，好半晌才说：
“首长，那个，头三个月最好不要…太…激.烈……”
“我知道的，多谢王大夫。”
李娜一听扯住他衣袖，兴师问罪道：“我上次来你怎么不说这事？”
“上次人多，忙忘了，”王大夫搓热双手，按摩自己额头和太阳穴，不紧不慢地开口，“刚给你把脉，你娃好着呢。”
“好就行。”李娜松开他袖子，准备坐车回家。
“儿子还是女儿？”杨泽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陡然冒出一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太小了，号不出来，再等几个月吧！”王大夫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没看到我在养生，快走，别烦我了。”
“嘿，这老头，脾气还挺大。”
“人家好歹也是广城最厉害的中医，能没有脾气吗。”
杨泽手指一下一下弹着方向盘，目送那辆吉普车非常缓慢地消失在视野里，
而后，歪着头动作潇洒地点了根烟叼在嘴角：
“你瞧这老江，吓得车都不敢开快了，慢得跟蜗牛爬似的。
媳妇，咱这胎肯定是儿子，要是他们家生的女儿，那咱就定个娃娃亲。”
李娜蓦地夺了烟甩出窗外，柳眉倒竖：
“江副司令才看不上你这个没啥用的亲家。”
“好娜娜，你老公怎么会没用呢，一.发入魂，一击就中，多厉害。”
……
车里。
江辰禹呵护珍宝般抱着南乔坐在后座。
巨大的幸福感翻江倒海冒出来，他忍不住亲了亲她额角，轻抚着南乔后背，哄小孩似的：
“宝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嗯？”
“没有，就是有点困。”南乔缩在他怀里安分得很，带着点打瞌睡的鼻音，软软糯糯。
江辰禹唇角就没下来过，又亲了亲她发顶：“睡吧，吃饭了再叫你。”
“好～”怀里的人儿气息渐渐绵长。
江辰禹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垂眸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像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
张兴国知道他们有孩子了，打心底高兴。咧着嘴笑呵呵地一路平平稳稳将车开到江辰禹家门口，途中连一次细微的颠簸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