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的运动不会令托勒密的肌肉产生热量来维持珍贵的体温。
却会令他的身体不至于因被掩埋或是结冰而与这无比高大的山脉融为一体。
他应该是躺在一块冰川之上,不知是暴风雪已经停止还是进入了能够遮蔽风雪之地。
冰冻带来的僵硬之感并非片刻能够消除的,但那个突入其来的家伙的举动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起码眼下拯救了托勒密的性命。
就这样仰视着盯着天空,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开始能够感到温暖。
四肢的末端再度从无知觉变回至刺痛,再转换为灼热的胀痛感。
托勒密终于能够比较自由活动自己的身体了。
他支撑起身体,捧起一捧雪开始快速揉擦双手,直至身体内的血液开始再度快速流动起来。
两个惊喜。
他先是发现圣枪仍然在自己的身边,或许是在直至冻僵的境地,仍然紧紧握住枪身的缘故吧。
另个就是竟然在身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牛皮酒囊,托勒密并非嗜酒之人,完全回忆不起它为何会被塞在腰带之中,很有可能是“没收”瓦西里的“战果”。此时它已经坚硬异常,他用枪尖小小翼翼刺开一个小孔,再用力撕扯,很快一条细细的红色结冰物显露出来。
将这冰整个投入到口中,仍然令托勒密打上了几个冷战,却是值得的。
常识将告诉他将很快获得令人欢欣的感觉。
但眼下托勒密首先要达到的目标是成功站起来。
用圣枪作为双手的延长来支撑身体平衡,如果有旁观者的话必定会看见法老王狼狈的一幕,不那么听使唤的双腿圆规一般兀立着,再用矛杆撑起身体。
当回复站立形态之后,情况变得好了很多,先是谨慎迈步,逐步摆脱蹒跚的姿态。
口中的红色的冰块开始融化,酒精进入身体逐渐催动一股股热流涌动,死神已经离他远去了。
托勒密环顾四周,一片出奇的静谧。
不仅拉他前来的家伙不见踪影,就连风声都不见了。
向上望去天空成为窄窄的一条,那简直是令人震撼的蔚蓝色。
这说明他正身处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每向前迈出一步都是踩在松软雪地上的声音。
兄弟们组成的大军全都不见了踪影。
虽然托勒密大难不死,这也不是一个很有利的消息。
他将手伸入胸甲之中,怀揣的神器一样不少,因为迷路而活活困死的惨剧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使用翡翠石板和“咒语”能够让他轻松去到任何记忆中的地点。
但失去统帅的庞大军队将会陷入混乱,就像是没有了亚历山大的马其顿东征军!
掩盖危险与担忧的是到底是谁拯救了奄奄一息的托勒密。
虽然当时身体僵硬到无法观察,却也能够凭借残存的感觉那应该是一个人。
可在当时极端恶劣的天气之下,又有谁能够安然无恙,还有余力解救数十公斤体重的托勒密呢?
他相信没有一个常人能够做到。
更加神奇的是托勒密既看不见他的脚印,就连失去意识之前看见的那清晰的拖拽的雪地痕迹也不见了。
空中的阳光很好,时间应该晌午左右,强烈的好奇心终于压倒了他的踌躇之心。
托勒密决心向山谷的深处前行,一探究竟!
双足和圣枪在雪地之上留下痕迹,犹如一个三足怪。
托勒密缓步沿着岩壁的方向向内行走,他只能够选择一个方向,只能假定自己被拖拽至此后,身体没有发生转动,就赌博似的向原来所躺的头部方向而去。
山谷之中寂静得出奇,令人总是感到不安。
“拯救”他性命之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当时毫无抵抗能力的托勒密,但这并没有发生,所以应该是朋友的范畴。
可遍顾自己的朋友,没有一人能够做到如此之事--穿过骇人的暴风雪,胜似闲庭信步。即便是全状态的托勒密也不会相当轻松。
难道是......
托勒密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确实可能做到上述的事情。
多年的打交道,即便不把他当做真正朋友,却也不会希望他就此死去,那将使得他前功尽弃。
“巴松!“托勒密想到:“除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还有谁能够做到,来去无踪、无痕?!”
行至大约一里之远,他不由得深深惊讶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陶拉山口处还有如此深远之秘境。
这是第一次远征期间,连亚历山大的勘测部队都没有发现之所在,对于古典时代最好的地理勘测队来说,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再向前片刻,眼界豁然开朗,一缕缕折射出五彩光华的阳光之下,竟然大有“世外桃花源”之感。
壁立千仞的山谷突然消失在尽头,一个极有纵深的原始村落展现在托勒密的面前。
仍然覆盖白雪的地面之上、山坡之上尽是石头、木头、茅草搭建的房屋,一望无际、漫山遍野。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装束,还以为他正生活在原始的村落时代。
在完全显露出来的湛蓝的天空之下,景物变得壮美而震撼。
一声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托勒密的身后传来,若不是有厚厚的积雪存在,他简直不能发现。
转回头来,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在他的身后三四十腕尺的距离上停住了脚步。
它的身材比托勒密足足大上三圈,在寸余长的白色披毛之下,隐隐现出强壮的肌肉。
与人类相同的是,这个家伙也有双手双脚,同样是站立行走。
却有着一双比例超大的手掌与脚掌。
面部被垂下的长毛遮盖,表情难辨。
一瞬之间托勒密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救他一命的并非是巴松,而是这个酷似传说中的雪人,它的体型与巨大的手脚证明长期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严酷环境之中,捕食猎物的本能使它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那么如果它是出于觅食的本能,为何会丢弃“食物”于不顾?
如果仅是为了救人,又出自何种目的?
托勒密开始尝试向它靠近,可距离一旦拉近,它便迅速地向后退去,动作出奇地敏捷。
“看来它并不愿接近陌生之人。”托勒密思考到。
忽然在托勒密记忆的深海之中,一个不起眼的瓶子悬浮上来,难不成这就是第一次翻越兴都库什山脉时,他和瓦西里遭遇的袭击他们的那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