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西发拉斯不停地打着喷鼻,四蹄立在潮湿的河岸之上。
他极目远眺,似乎想越过水气弥漫的宽阔江面,透过坚厚的土石城墙,扫遍郢城中每一寸土地......
托勒密伴随着亚历山大的大军一路南下,连克上庸、宛城、邓城。
楚国朝廷似乎在竭力避免大范围的会战,在明知这一支异族军队攻城能力强大的情况下,还是不惜布置相当数量的士兵死守城池。
根据大量情报显示,楚军的确历来十分忌惮平原作战,打一场大范围的会战,缺乏经验和自信,只有在水战、林地、湿地作战上才能显露威风。
同时消极守城的做派也与楚怀王的作风十分相像,看得出,对于来历不是十分明确的金发蓝眼的异族大军,他们以对待秦军的模式对待。
楚国贵族集团似乎抱定了这样的一个态度:远征军自秦而来,必然是秦败于其手下,数十年来秦楚争锋,楚亦不能得胜,那么面对战斗强于虎狼之秦的敌人,自然亦不可争胜。
这样的逻辑使得他们寄希望于坚厚的城墙和工事,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举动虽然令这个庞大的国家处于不可能赢得这场的战争地位,却极大的拖延了亚历山大铁蹄向前的效率。
擅长大会战的亚历山大已经对于华夏大陆诸侯割据的情况开始头疼了,显然似乎生不逢时,征服来得晚了一些。
无论是周朝还是商朝,那才是他愿意面对的对手,在一两场大会战之中击败对手,取得领土的统治权力,就像对待波斯帝国一样,虽然希腊人完全不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却能实打实地感到,逐个击破各个诸侯国,需要在庞大的土地上不停地兜圈子,着实另其恼火。
按照军事常识和地理理论来讲,绝大多数老将都认同远征军向东横扫的方案,兵锋直指随城、西阳,再下寿春、舒城,整个楚国北部将全部落入亚历山大的囊中,这期间楚怀王必然缩守在郢、鄂两城,以长江作为天堑之助力进行防守。
此时再修建船只,投入水战,一旦鄂都失守,则整个南楚瓦解。
可是,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心事紧紧攫住了亚历山大的心,他一反常态,下令强攻郢都,
视众将领之建言如无物,执意先后取下郢、鄂两城。
从表面上看,摧毁两座都城的确能够造成天下诸侯认为楚国亡矣的言论优势,被迫各路兵马接受楚国覆灭的现实,以秦、楚两雄接连倒在马其顿方阵之下来威吓对手,但托勒密却认为更层次的原因还是出在蛊惑亚历山大的神秘的近卫士兵身上,是什么使得帝国皇帝显得如此急不可耐呢?
除了羊皮纸上的七神器,托勒密再也寻找不到更具有如此重量的理由了。
亚历山大对待“七神器”的态度总显得有些怪怪的。
同样作为神器的受用者,亚历山大自然完全清楚其中的强大力量,只不过应该与托勒密类似,不能够完全运用自如而已。
依照目前托勒密所掌握的信息,皇帝应该大致了解七件神器的秘密,如果十分渴求神器的力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夺走托勒密的神器的念头--那只需要一个明确的命令便可,而另一方面。又表现出急切攻击楚国都城的意愿,难道他也想取得“和氏璧”或者“随侯珠”?
按照传言这两件宝物确实藏在楚国,即使是楚国两都被攻陷,又怎能确保楚怀王或者其他秘密持有宝物之人不会携带宝物逃亡呢?
这或许便是亚历山大组建秘密部队的原因所在?
虽然只是是猜测,前因后果却首尾相连,甚是巧合。
远征军已经来回渡过了两次汉水,攻下三座城池,此次将再度跨过汉江,强攻楚国的郢都,只要夺得此城,则楚国西部将完全落入亚历山大之手。
狄阿底斯带领上千名工程士兵以及奴隶开始就地取材组装二十桨的战船,绝大多数重装步兵将凭借这些船只渡过汉江,而庞大的战象部队和骑兵则需要大费周章,需要更大与更结实的运输工具,进入水面之后将面对极大的风险。
数十座了望哨所在河岸之处被修建起来,以防止楚国水军在江面之上进行偷袭,依照惯例采取红蓝双色旗帜来明示水面之敌。
从高地观察显示,楚国仍旧没有任何主动发动攻击的迹象,绵延不绝的汉江之上,水面被强风吹拂下流速很快,却在闪亮的水纹之上没有任何舰队船只的迹象。
江水的对面,楚军亦没有任何步兵方阵列阵,尽管在那里布置的军队能够十分有效地将对手堵截在滩头。
对于渡河战来说,双方都存在博弈的风险,楚军如果以重装部队和弓箭手防守滩头,则能够有效地抑制马其顿方阵的布阵,同时亚历山大的伙伴骑兵也极难在仓促之间组织起有效的突击行动。
楚国倘若准备在水岸之间应敌的话,位置便成为极大的难题,亚历山大完全可以凭借观测以改变登陆地点,在利用伙伴骑兵以及特萨利重骑对楚国部队进行包抄和穿插。
这也许便是楚怀王放弃阻止亚历山大的渡河的原因。
而放弃汉江的天险之力结果,便是楚国的郢都直面亚历山大强大陆军部队的冲击。
对于目前的楚国情况来讲,只凭一城抵挡住马其顿重步兵以及狄阿底斯强大的攻城器械的打击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此时的亚历山大已经志得意满,大约两万名重步兵已经饱食了一顿战饭,开始登上三百艘运输船。
他们将在一百五十艘满载弓箭手和投矛手的轻型战船掩护下建立起汉江南部的滩头阵地。
而那支才刚刚组建的仅有数十人的神秘部队,也乘坐三艘专门的运输船,同时发起渡河行动。
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与大部队完全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