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大锤又拖着仍然酸痛不已的身体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不过,才刚刚热了一下身,大营中就传来了示警的号角。
敌袭!
示警的号角连续吹响了五个长音,然后停息片刻后,继续五个长音,如此往复三轮。
这表示大批敌军已在五里之外,各营的主将已经开始整顿军队,随时投入战斗。
首先布阵的是童贯率领的五万禁军!
他们毕竟是正规的精锐正规军,反应速度比起不久之前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明军要强很多。
一身大红袍服的童贯不愧是太监中的战斗监,他是真的知兵。
面对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身影的敌军,他命令弓弩手方阵靠前,先压住阵脚。
一百架从东京带来的床弩吱吱嘎嘎拉开了,床弩由两头牛绞轴上弦,弦上绑有二十支箭的铁兜子,一次有二十支箭射出,威力强大。
轻甲的弓弩手部队前出的同时,来不及着甲的禁军已经整整齐齐摆出了九个五千人的方阵,横排竖排都是三个,称为九九归一阵。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童贯的老辣,让士兵们拿着武器先列好阵型再说,不至于太被动。
大营中的辎重部队,正在用马车、牛车、驴车甚至是手推的独轮车,把禁军的步人甲源源不断地送到方阵中去。
按照这个速度,在敌军到达前,至少前排三个方阵的士卒能够全部完成着甲,形成有效的防御阵线。
中军大帐中,江北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来的是王庆的大舅子,“楚国”护国统军大将段二。
段二带着十万人马,也就晚李助几天出发,但是因为李助败得太快,段二想要救援都来不及。
听逃回去的零散士兵说,李助的大军竟然因为集体吃了宋军的泻药,在战场上拉稀,被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了,段二差点气晕过去。
这踏马的也太羞耻了吧!
什么狗屁军师都丞相?什么狗屁金剑先生?
还我大军!还我云安军!
一想到那六千精锐的云安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倒在一堆自己屙出来的臭烘烘的屎尿中,段二的心都要碎了。
那可是他们老段家在“楚国”的武力基石啊,是用金山银海堆出来的吞金兽啊!
他仔细询问了逃回来的士兵,得知宋军的战斗力十分低下,获胜完全是靠着下毒这种阴谋诡计,于是大手一挥,十万大军全线出击。
段二的想法其实并不算冒进,他的打算是,趁着宋军根基不稳,来一波试探性的突袭。
如果宋军战斗力很强,那就边打边撤,也为后方调集更多兵马赢得时间。
如果宋军战斗力弱鸡,那就一鼓作气击溃之,顺便还能把被俘虏的人马,特别是云安军的残余力量救一些回来。
而且,如果能够一战胜之,得到了这些宋军的兵器盔甲,那自己麾下的力量绝对会成倍的增强。
到时候,“楚国”的国主到底是姓王还是姓段,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当“楚王的大舅子”哪有直接当“楚王”威风?
想到这里,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大喝一声,身边的亲卫将领会意,带着三千亲卫大步冲向了宋军。
他的三千亲卫虽然都是步兵,但是横刀出鞘,穿着统一配置的头盔、皮甲铠和横刀,也是杀气腾腾。
当然,这样的精锐是不可能当成冲锋肉盾的,他们只是作为督战队的存在。
在他们前面,是三万“楚军”前锋部队。
虽然没有整齐的服装和武器,但这三万人,大都是刀口舔血、漠视生命的老匪。
江北这边,童贯已经把送步人甲的各类辎重车围成一圈,圈内的步兵阵列有了变化,三千枪兵一手执枪一手握盾,顶在辎重车后边。
两千枪兵临时转换成投掷手,随时准备透出手中的长枪,然后用腰刀进行近身战斗,这是类似于罗马青年军的枪兵远近配合。
在辎重车前面的弓弩手方阵的视线尽头,已经出现了一条黑线,段二的大军到了。
童贯望向了后方中军大帐。
正在高台上观战的江北,用大学军训时学过的拇指距离目测法,来来回回比划了起来。
段二的前锋越来越近,在身边众人焦急的目光中,江北终于下达了命令
“擂鼓!”
巨大的皮鼓“咚!咚!”敲响了,这是振奋军威的鼓声,这是提高士气的鼓声,也是“放箭”的命令。
这个距离计算得太精准了!
连童贯这个老于行伍的人,都自忖不一定做得到。
接到命令的床弩率先发威!
一百架床弩同时发射,二千支弩箭呼啸着向段二的前锋军中射去,威力极大,奔在最前面的士卒瞬间倒下一片。
一阵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有些弩箭甚至射穿了两个士卒的身体,瞬间便有近千人成了冰糖葫芦。
紧接着,第二轮床弩又射到了。
这一次距离更近,威力更大,最夸张的一支弩箭把三个士卒串在了一起,前几排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一连三轮床弩,段二的前锋军减员超过两千人,锐气为之一挫,进攻的势头没有刚才那样迅猛了。
但是这时,前锋军已经冲到了军阵两百步外,一些老匪在极端的恐惧下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
童贯立即命令床弩向军阵两侧撤退,弓箭手上前,五千张弓刷地拉成了半圆,一支支冷冰冰的箭头对准了铺天盖地杀来的敌军,一触即发。
“擂鼓,射!”
江北一声令下,第二轮战鼓声响起,激烈的鼓声催促着禁军发射,五千弓箭手同时松手。
“嗡”地一声,五千支箭矢破空而出,织成一道箭网,迅疾无比地向段二的前锋军射去。
霎时,箭雨变成一片小黑点,一头扎进了血肉之中。
如急雨打枯叶,射倒了一大片。
这些积年老匪绝大部分只穿着用牛皮制成的粗陋皮甲,没有头盔,盾牌只是木制,根本无法抵御这些强劲的箭矢。
唯一依仗的就是丰富的战斗经验。
他们甚至会架着中箭垂死的同伴当盾牌,抵挡着禁军射来的箭只。
但是,禁军的箭雨一道接着一道,五千弓箭手配合得如行云流水,在短短的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里,便射出了三轮,一万五千支箭。
三万前锋军,还没挨到禁军的衣角,就减员超过六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