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永县。
“啪啪啪!蓝大哥蓝大哥!你等的人来了!”敲门声和呼喊声在蓝烟的小院儿外响了起来。
两个穿着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脸上脏兮兮的孩子,正在使劲儿拍着大门。
“兄长!快,快点!”顾南城拉着蓝烟的手只顾着往外冲。蓝烟见状一把捞起他抱在怀里,快步来到了大门口。
“吱嘎!”大门打开了。
“蓝大哥!你让咱们看着的人来了!刚刚进城,快走吧,他们往县衙方向去了!”个子略高一些的小男孩急急地说道。
“大狗子二狗子!你们就在院里待着吧,我和城儿去看看。”蓝烟又递了一串铜钱给二狗子道:“这是辛苦费。”又扭头朝顾南城道:
“城儿在这等着,兄长前去牵马,咱们骑马去赶!”
“嗯!”顾南城用力地点头。
不多时,蓝烟牵着马手里拿着一个小斗篷出来了。
“走!”她一把搂住顾南城翻身上马往外奔去,但还不忘交代,
“大狗子!厨房里有馒头自己去拿!”
“谢谢蓝大哥!”大狗子看着蓝烟离去的方向热泪盈眶,他们兄弟两个是孤儿,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一次,他们兄弟两个讨到两个馒头,却在拐角处被两个大些的孩子抢了去,还对他们俩拳打脚踢,要不是蓝大哥过去,他们可能就会被打死了!蓝大哥不仅救了他们,从那儿开始还时常接济他们吃食,从不压迫他们,只偶尔让他们跑跑腿,每次跑腿都会给他们报酬。
大狗子看着蓝烟离去的方向,眼神越发坚定,他一定会报答蓝大哥的!
蓝烟策马奔驰在大街上,用斗篷给顾南城裹得紧紧的,因为现在状况不明,不到时机不能相见。
近了!离大队伍近了!只见四位官差骑着马两前两后,中间走着十多个人,只不过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所有人都没有戴手铐脚铐,穿得也是普通的衣服。
“兄长!是爹娘还有姐姐!”顾南城趴在蓝烟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他很激动,但也哭了。因为蓝烟交代过他不能喊,所以他死死地忍着。
“吁...”蓝烟在人群附近故意发出声音勒住马。
顾渊身躯一震,夏氏也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顾南衣脱口而出“蓝...”
顾南歌立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别喊!”然后她计较压低声音道:“别出声!咱们知道小弟安全就好,晚些再说!”
夏氏低着头,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但是气死地咬住嘴唇没发出声音。顾渊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只有不平静的眼神露出他内心的欣喜。只有顾南衣有些大咧咧的,终于她见到小弟了!她可高兴了。
“嗖!”一个小小的纸团扔了过来,顾南歌迅速一卷,将纸团子卷到了手里。
蓝烟见目的达到,便策马远去。她设想过很多相逢的场面,这只是其中一种,现在她将住址告诉了小姐,就只需回去等着小姐找去就行。
顾南歌他们在进城之前就把马车等物件处理了,毕竟没有人流放还坐着马车的,不过那些官差也并没有再如何为难他们,就连囚衣都没让他们穿上就进了永县。
由于流放的犯人需要先到官府办手续,所以这会儿一行人都是跟着官差往县衙走去。
没一会儿,众人来到了县衙的偏厅,这是县丞办公的地方,而管理犯人交接事宜的正是县丞,官差们都不是第一次了,自然驾轻就熟。
“见过县丞大人,这是我们的手续。”官差头头行了一礼,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嗯,辛苦几位!本官这就清点一下人数。”
这县丞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八字胡须,面色红润露出一脸浅笑,但透出一股子精明圆滑。
只见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文书:“白尧一家六口出列。”白尧、白青衍等人便从队伍中走了出去站在了左边。
“刘向阳一家七口出列。”刘向阳一家人便依样走了出去。“嗯,不错不错,有老有小,齐齐整整的,一个都没折损。看来,各位老弟都是和善人。”这县丞数了数人家的人口,似笑非笑地朝着官差道。
“谢县丞大人夸奖,也算他们命大。”官差头头不卑不亢地回答。
县丞点点头并未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对顾家人道:“想必这就是顾家了?”
“回大人,小人正是顾渊。”顾渊行了个礼,恭谨地答了,他不敢多言,因为城儿不在这里,所以生怕县丞询问,他不知如何作答。
县丞点头表示知晓了。接着道:“既然人都到了,本官便要和各位说清楚些,稍后会安排各位到青山村落户,那边都是一些流放的人或者是后人,你们以后的工作就是男丁负责修城墙,妇女负责开荒,明日就要开始上工,七十以上老者和十岁以下儿童可以免除劳役,众位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既然都听清楚了,就开始落户籍办手续吧!”县丞也是急性子,没一会儿便将户籍办了下来。
“大人!”顾南歌忽然双眼含泪,朝着县丞跪了下来,没办法为了小弟她有演一场戏。
“大人!小女有一事相求,求大人答应!”她一边跪着一边哭得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哦,说来听听,本官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人,若不为难,便依你。”县丞看顾南歌一介小女子,倒是胆大,便同意听听。
“谢大人!是这样的,小女遭逢家变之时,家中小弟正在学堂上学,并未在家,如今我等被流放,尚不知小弟身在何处,小女想求个恩典,在户籍上空上一页,若是...”顾南歌说到这里还故意停下抽噎了一下接着道:“若是将来寻回来了,便再填上,若是寻不回来,便空着吧!”
“呜呜呜...”顾南衣听到姐姐说起小弟,顿时勾起她的思绪,虽然看到了小弟一眼,但是好想他啊!于是也哭了起来,就连夏氏也被感染了,拿着袖子在擦眼泪。
县丞看着顾家人都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终是不忍,“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依了你吧。”
“谢大人!”顾南歌这次真心实意地拜了一下,虽然她不喜欢。但是为了小弟的户口,没办法,她是做的两手准备,要是以后能平反或者是能得以赦免,就将弟弟重新放在自家户籍,若是不能,就让蓝烟和城儿另立户口,这样他还能继续读书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