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似乎是有些尴尬。
她一直在说自己的不得已,说二公主被吓坏了,所以一直没来看望三公主,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
哪怕是和妃这样和气的性子,也听不下去了,直接端茶送人。
林烟织看到和妃气得不行,劝道。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为这个生气不值当。嘉儿的事,应该不是婉妃所为。”
和妃吸了口气。
“我知道,她没那胆子。我就是生气,我都没怪她,她倒好,不让咸宁她过来了。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让咸宁和嘉儿一起玩了。”
“姐姐通透,婉妃人糊涂,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随她去吧!”
林烟织走近了些,坐了下来。
和妃摆摆手,转移了话题:“算了,不提她了。听说你们在行宫出了些事?”
“都是些小事,没什么影响。倒是嘉儿的事,到现在还没查到下毒之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
林烟织眉头微皱。
“可不是吗?这段时间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嘉儿吃的用的,我都叫人先试过吃过,才敢给她。可这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我现在能时时刻刻盯着她,可孩子总有长大的时候。”
和妃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愁容,让她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林烟织待了很久,陪着和妃聊了会儿,又去看了看三公主,陪她玩了会儿,才离开。
等回到鸾和宫时,正好采青也回来了。
“主子,杜公公确实查到了点东西。”
采青一进门,把其他人挥退后,开门见山说道。
林烟织来了精神,顿时坐直了身体。
“哦?查到了什么?”
“那些杜鹃花的去向。”采青声音略微压低了些,“那些花被铲了之后,不能用了,按规矩应该从东北角的宫门送出去,那边正好是北花房。但花房的人并没有收到,杜公公查了好几天,发现负责的小太监收了别人的银子,把那些杜鹃花给了旁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解释了一句。
“宫里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花木也是,有些宫里用不上的,那些太监们会偷偷卖给宫外的人,赚些银子。”
林烟织点点头,这种事很常见,宫里的花看起来寻常,但其实都是难得的品种。就算是铲掉不要的,折价卖出去,也有大把人抢着要。
采青接着又说:“本来按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查到幕后之人。可没想到的是,那买花的人,缉事厂的人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林烟织眉头一跳。
“死了?”
采青咬了咬唇:“杜公公也是这么猜的,线索断了,没法跟皇上交代,他很发愁,说是求娘娘帮着美言几句。”
“知道了。”
林烟织应了一声,挥手让她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林烟织一个人,她看着窗外,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她隐隐有了些猜测。
能做这些,连杜之昌都查不到的,宫里没几个人能做到。
她最先怀疑的,是姚若蛮。
因为那杜鹃花就是她叫花匠铲掉的。
只是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下毒的就是她。
没有证据。
现在线索又断了。
时间越久,这事就越难查。
那买花之人如果是真死了,这可真的就成了无头悬案了。
林烟织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幕后之人对三公主下手的原因。
可如果,那人不是冲着和妃和三公主来的,而是别有目的呢?
林烟织眼中精光闪烁。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的目标就好猜多了。
要么,是冲着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要么……
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烟织紧抿着唇。
“是先试探呢,还是直接卖个破绽呢?”
她屈指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思量着哪种方法可行性更高。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黑了。
“主子?皇上马上就到了。”
采青的叫声,把林烟织从沉思中拉回了神。
她拍了拍脸,定了定神,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就迎了出去。
皇帝只带了几个人过来。
林烟织看着他神情不虞,遂主动挽住了皇帝的胳膊。
“皇上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皇帝哼了一声。
“杜之昌办事不利,这都两个月了,还是没查到对嘉儿下毒之人!”
林烟织挽着他往里走。
“这事也怪不得杜公公,是那贼人太狡猾了。谁能想到在花里掺有毒的花露呢?成年人谁会去吃那花露?也就小孩子好奇,才会这么做。稚子无辜,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狠心下毒手,委实可恶。”
皇帝深以为然。
“索性嘉儿没有大碍,哎……朕罚了杜之昌半年的俸禄,叫他继续去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内室,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林烟织斟酌了一下语气,试着问道。
“皇上以为,此事是宫外……还是宫中人所为?”
皇帝揉了揉眉心。
“恐怕是宫里有人和宫外勾结。”
他顿了顿,接着语气一沉。
“嘉儿年幼,和妃又一向与人为善,此事……恐怕不是冲着她们来的。”
林烟织眼露讶异。
没想到皇帝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皇帝接着又道。
“朕已经叫人增派了人手,严加防范各处宫门,还叫太医院派人每日到各宫请脉,以防万一。鸾和宫离养心殿近,若是有什么事,立刻叫人去通知朕,知道了吗?”
林烟织抿嘴轻笑,点了点头,贴着皇帝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皇上觉得,那幕后之人是冲着妾身来的?”
“朕倒宁愿他们是冲着朕来的,而不是你和孩子们。”
皇帝叹息一声,把林烟织紧紧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