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章嬗。
这件事,林家决不能沾手,哪怕一点都不行。
所以,林烟织叫来了小尹子,细细叮嘱了很久,把这件事交给了小尹子去办。
小尹子从以前就时常出宫,招揽了一些手下。
那些人都是些底层混的,什么赶车的、扛包的、做打手的,只知道他是宫里来的,但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几年下来,这些人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小尹子还资助了不少学子,当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伪造成了一个富商。
这两三年花出去不少银子,收获不少。
去年的春闱,就有一人高中。
虽然名次不高,但也是很难得的了。
小尹子按林烟织的吩咐,花银子疏通,把这人塞进了御史台。
光是在这个人身上,前前后后就花了一千两银子,把小尹子心疼的不行。
现在总算能用的上了。
小尹子接着任务兴冲冲地出去了。
林烟织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养胎。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朝中渐渐稳定了下来。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三月底,养心殿内,皇帝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气涌上来,皇帝直接把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
皇帝用力地拍着桌面。
冯大宝赶紧小跑过去捡奏折。
捡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瞟了一眼,忽的心中狂跳,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赶忙合上折子,放回桌案上。
紧接着他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低着脑袋站着。
可他的心却无法平静。
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那奏折上的内容,他却看了个清楚。
废太子!
朝中这么快就有人提议废太子了?
虽说太子如今身体不好,但皇上可一直没有废他的意思啊!
不知道这提议的人,背后是谁?
二皇子母家?
还是惠妃、柔妃的娘家?
抑或是其他人?
冯大宝眼底闪烁不定,想不出个头绪。
皇帝气过之后,也开始思考同样的问题。
他立刻召来了杜之昌,吩咐他暗中去查。
杜之昌躬身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去。
皇帝扫了他一眼。
“还有事?”
杜之昌的身体又弯了弯。
“启禀皇上,小的想再招些人手,外头的人手。小的们都是太监,出宫办事太显眼了。”
“行,你自己去办吧!尽快把事情办好来回报。”
皇帝挥了挥手。
杜之昌大声地喊了一声“是”,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皇帝也没了继续看折子的心思,招呼了冯大宝一声,摆驾东宫,去看太子去了。
东宫如今住着太子和二皇子。
此时太子正在听先生讲课。
授课的是少傅,姓文,正讲《论语》。
皇帝在门外听了会儿,里头的人才发现。
文少傅赶忙上前行礼。
“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见谅。”
皇帝摆摆手,和少傅寒暄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
他走到太子面前,坐了下来。
“最近累不累?”
太子摇了摇头。
“不累,先生讲的《论语》很有趣。”
“朕记得《论语》你早就学完了?”皇帝看了眼桌上摊开的书。
“文先生说,不同的人对于同一本书的理解不同,之前的范先生重在讲教义,但文先生更重典故。每次听,儿臣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太子回答得很认真。
皇帝心底暗叹。
他最后还是没有提那折子的事,只是带着太子一起念了几段书上的内容,又陪他用午膳。
皇帝难得对太子这么温和,没有催他努力用功,没有盯着他每日的功课,也没有板着脸教训他做得不够。
太子忍不住觑着皇帝,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父皇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皇帝没有说话。
太子又问:“是和儿臣有关吗?”
皇帝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太子抿了抿唇,想了想后又问:“是不是儿臣让父皇为难了?虽然儿臣身处东宫,但对外头的事也多少有些耳闻,儿臣听说,朝中有人提议废去儿臣的太子之位。父皇是在为难这件事吗?”
皇帝表情一拉,转头对着太子身边的宫人斥道。
“是谁把这些事儿告诉太子的?”
宫人们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连连告罪。
太子急忙帮他们求饶。
“父皇别怪罪他们,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原本就资质平庸,现在身体又不好,儿臣也担心自己难当大任。”
“胡说!你是朕的儿子,怎么会资质平庸?”皇帝反驳道,“你年纪还小,身体可以慢慢养,至于课业,也可以慢慢学,并不急在这一时。”
说到这儿,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
“别多想了。”
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皇上,宸妃娘娘发动了。”
皇帝唰得站了起来。
冯大宝拉住了那太监:“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还不跪下好好回话?”
那太监跪了下来,只是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好转。
皇帝语气都急了。
“是出什么事了?”
那太监重重磕了个头。
“娘娘恐怕不太好……接生的婆子说娘娘胎位不正,突然发动,恐、恐怕会、会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