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姑姑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娘娘英明啊!”
她又跪下要磕头。
林烟织挥了挥手:“免礼,先把事情说清楚。”
覃姑姑定了定神,说了起来。
林烟织静静听着。
柳太后的死,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对外宣称是重病而亡,但后宫的人都知道她是服毒自尽。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只知道服下后烧伤了口腔、食道以及胃,哪怕经大夫医治暂时保住了性命,也没什么大用。
她说不出话,也无法进食,可以说是活活饿死的。
在林烟织看来,柳太后是为了保住柳家,为了让皇帝消气,才会服毒。
可在覃姑姑的眼中,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大夫来给柳太后医治时,只有方尚宫带人过去看着,奴婢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后来方尚宫说柳太后命不久矣,让总管向皇宫报信。那时候奴婢听到大夫和另一位赵尚宫说,虽说柳太后食道烧伤了,但也不是不能恢复的。只是需要长时间将养,熬过前七天,后面就有机会恢复。”
“那大夫是咱们这儿的神医,奴婢家中的小侄儿难产,出生时就没了气息,就是这位大夫给救回来的。后来奴婢私下找他问了,大夫说柳太后确实没那么严重。奴婢当时想着,或许是有人不想让柳太后活着?”
林烟织眉头紧皱。
一般人是会这么想。
而且,大多会猜测是皇帝的意思。
可林烟织很清楚,柳太后的死,和皇帝是没半点干系的。
不是说皇帝心软,而是,当时的他,根本不在意柳太后的死活。
柳太后死,还是不死,对皇帝没什么影响。
反而是柳太后死后,皇帝的名声还变差了。
因为不知内情的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柳太后是皇帝逼死的。
林烟织抿了抿唇,看了忐忑不安的覃姑姑一眼。
“你说这些,不怕小命不保?”
覃姑姑扯了扯嘴角。
“说实话,奴婢是有些害怕,所以才来找娘娘。”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接着又说。
“奴婢原本想着,就把这事儿埋在心底,谁也不说。可前不久,发生了几件事,奴婢害怕了……”
“什么事?”
“您还不知道哪?三月的时候,赵尚宫得了风寒,一病不起,被挪出了行宫,后来传回消息,说是没治好,人没了。”
林烟织眼皮一跳。
紧接着,覃姑姑又说:“上个月的时候,方尚宫摔断了腿,她年纪大了,腿脚恢复得慢,就主动向总管请辞,出行宫养老了。”
“奴婢当时还跟方尚宫推荐神医大夫呢!可方尚宫却说,半个月前,有位达官贵人请神医大夫去看病,这一走,至今都还没回来。”
林烟织的脸色一变再变。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哪敢蒙骗您啊!您只要让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覃姑姑又跪了下来,恳求地看着林烟织。
“奴婢害怕啊!”
林烟织垂眸思索了片刻。
“你先在蓬莱殿待着,我明日叫人把你的家人都接去我娘家。等事情查清楚后,再行定夺。”
覃姑姑激动不已,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林烟织挥了挥手,叫月麟把她带下去安置,接着又把采青和采苹叫了进来。
“采苹你现在就出宫,去找我娘,让她尽快把覃姑姑的家人接走,找个房子,叫人盯着。”
“采青,容嫔那儿,多叫几个人盯着,若是她有跟外头联系,即刻来报。”
两人面色凝重,应声退了出去。
这一夜,林烟织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
月麟服侍她洗漱,看着就有些心疼。
“主子您别太担心了,这事儿和您又没有关系,您干嘛不禀告皇上,让皇上处理呢?”
林烟织闭着眼睛,任由月麟给她梳头。
“没有证据,只是覃姑姑的猜测,空穴来风,皇上不会相信。再说了,就算皇上相信覃姑姑说的是真的,柳太后都死了好几个月了,事情都平息了,要把这件事再挖出来查,对皇上来说,没必要。”
总而言之,柳太后在皇帝心里没那么重要。
月麟就更不懂了。
“皇上都不在意,主子您何必这么上心呢?”
林烟织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低声喃喃。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说是直觉,其实更像是她前世看多了宫斗小说和电视剧,所以格外谨慎。
柳太后的死因,她其实也不在乎。
但她担心那幕后的人,还会再次出手。
这一次,又会对谁下手呢?
皇帝?
太子?
还是她?
她倒是情愿是针对自己而来。
林烟织吐出口气,伸出手拍了拍脸,振作起来。
刚用完早膳,小七就急得要去找大哥二哥玩。
林烟织没有阻拦,只是把平时跟着的人,增加了一倍。
小七走后,有人传话说是兰阳公主来了。
林烟织内室见了她。
看着她脸色红润,眼神清亮,林烟织不由笑了。
“看来公主成亲后过得很舒心,驸马的家人没来找麻烦吧?”
兰阳公主和范叡已经成亲一个多月了,这会儿正是新婚蜜月时期。
她的公主府就建在崇王府隔壁,说是住在公主府,但其实跟住在自己家没两样。
兰阳公主摇了摇头。
“自从皇兄封我为公主后,范家的人毕恭毕敬的,再不敢有任何话说了。”
范家真的就是个纸老虎。
林烟织挥手让月麟去沏茶,和兰阳随意聊起天来。
“皇上对驸马印象不错。你们成亲了,他也不好再如从前那样闲散,倒不如来给皇上帮忙,驸马爱马,不如让他先去太仆寺待两年,等熟悉了之后,接任太仆寺卿的位置正好。”
太仆寺卿是正三品,官阶不算低了。
虽然只是管着车架马匹,但那也是实权呀!
兰阳心中欢喜,起身屈膝,真诚地表示感谢。
“多谢娘娘指点。”
她对朝政不熟,她爹崇王倒是懂,但也不会跟她说得这么细。
林烟织拉了她一把,让她坐下,状似随意地说道。
“你别看皇上多尊贵,一呼百应的,可这朝堂中,阳奉阴违的多的去了。前些时日兵部不就查出些贪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