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和宫虽然也有几个别人插进来的钉子,但这几天已经摸清楚了,只是林烟织想顺藤摸瓜,才没有即刻处置。
这不?
萃儿那边,即将钓出一条鱼。
林烟织梳洗完,就去看了看小七。
小七还在睡,大概是之前玩得太累了,这会儿睡得沉,林烟织叮嘱奶娘过半个时辰若还不醒,就把他叫起来。
白天睡太多,待会儿晚上就不肯睡了。
奶娘应了声是。
林烟织摸着小七的手,忽然问道。
“你家中的孩子近来可好?”
奶娘微愣,但很快回道:“还好,家中有婆母她们照顾着呢!”
林烟织抬头看着她,笑了一笑。
“改日带进宫让我瞧瞧。”
话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奶娘听懂了。
奶娘激动不已,立马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谢娘娘赏识。”
林烟织把她扶起来:“你做的好,这是你应得的。”
奶娘手脚都不知放哪儿好了。
她能被选进宫当奶娘,其实夫家条件不差,但因为是续弦,前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她生的是女儿,就不受夫家待见。
奶娘也不想离开刚出生的女儿进宫。可若她留在家中,母女两个都很难过得好。进了宫,在贵人身边做事,赚了银子回去,夫家才高看她一些。
尽管如此,奶娘还是很担心女儿。现在孩子三岁了,能带进宫,哪怕以后在贵人身边当个小宫女,也是一条出路。
林烟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这才带着采青和月麟走出房门。
采青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主子,这就定下她了?”
林烟织点点头:“汪奶娘不错,就留下她吧!另一位,等六月时,给她包些金银,好生送出宫就是了。”
小七从小身边是有两个奶娘的,这两个奶娘照顾孩子都很上心,但另一位性子软和些,不像汪奶娘,能护得住小七。
采青记下了这事。
三人朝正殿走去,刚走到廊下,忽然外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小尹子带着人出现在宫门口。
“主子,人抓到了。”
林烟织看着他身后那两个宫女,眉梢微挑。
萃儿见着她,用尽了全力吐掉了嘴里塞着的布,大喊起来。
“娘娘,奴婢冤枉啊!”
林烟织没理她,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眼生的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做事?”
“奴婢鹃儿,是尚服局的。”鹃儿匍匐在地,紧张的浑身冒汗,“奴婢并未犯错,只是与萃儿偶然在假山相遇,尹公公定是弄错了。”
“既是尚服局的,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宫里的掌事太监?”林烟织挑着眉,慢条斯理地说,“尹公公可没去过六局。”
鹃儿身体一颤,脸都白了。
“奴、奴婢只是听人说起过,知道尹公公的样貌。”
林烟织嗤笑一声。
“萃儿与你私下见面不是第一次了,说偶然,一次也就罢了,三次,总不能都是偶然吧?还是说,你们尚服局的宫女都这么闲?天天往御花园跑?”
她这话一出,鹃儿和萃儿两人皆是一脸惊惧。
鹃儿心下一沉。
“原来娘娘早就知道了。”
“周婉愚蠢,她身边的人也不怎么聪明。”林烟织淡淡说着,“采青,把人送去缉事厂,审问出结果后,再告诉皇上。”
鹃儿一听到缉事厂,面色大变,猛地抬起头来。
“奴婢是六局的人,娘娘没有资格审问!更没有资格将奴婢送去缉事厂!按宫规,娘娘应该将奴婢送回六局,交给赵嬷嬷。”
缉事厂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完好无伤的出来。
鹃儿自己能撑得住,但她知道,萃儿肯定撑不住。
林烟织好笑地看着她。
“你懂得倒是不少,那宫规可有说,谋害妃嫔和皇子,是什么罪名?”
“什么谋害,宸妃娘娘想多了,奴婢只是和萃儿闲聊了几句,并无其他。”鹃儿强撑着说道,“就算宸妃娘娘找到了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奴婢与萃儿的事,宸妃娘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可没有受到什么谋害。”
林烟织眼睛微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人还挺聪明。
都被抓个现行了,一般人都会被吓得半死,话都说不利落。就像旁边的萃儿。
可这个鹃儿,虽然看着害怕,可说起话来却有理有据,颇有条理,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
“你这样的人,跟着周婉,可真是屈才了。”林烟织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叹了一声。
鹃儿紧抿着唇,不说话。
林烟织走了几步,下了台阶,站在她面前。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忠于谁呢?”
“若是忠于皇后,那应该事事以太子为先才对。若为太子考虑,你们怎么都不该算计到我头上。太子如今与我们小七关系极好,时常到鸾和宫来,你们就不怕中间出了岔子,伤及太子?”
鹃儿脸色巨变,一刹那的功夫,脸上血色尽褪。
林烟织像是没看到,接着又说。
“还是说,你们忠于的不是皇后本人,而是皇后的娘家周家?啧啧,周家好本事啊!身为外臣,手都伸进后宫来了。那这皇宫以后是该姓乾,还是姓周?你们是皇室的奴婢,还是周家的奴婢?”
鹃儿浑身颤抖不止,脑子里一团乱,理不出思绪,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忽然对自己、对姑姑、对她们这些人,生出了无限的怀疑。
我们到底忠于谁?
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鹃儿从前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姑姑说什么,她就去做。
可现在,鹃儿却觉得,恐怕连姑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她心神俱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脸上一片茫然。
林烟织扫了她一眼,挥了挥衣袖。
“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