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一向不打无把握之仗,行动之前,都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只不过,现在在行宫,没法打听皇宫里的情况,她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大概想法,具体的计策,还要等回去后才能制定。
在那之前,得先把身体养好。
于是,之后的几天,林烟织没再多费神,乖乖吃饭、喝药,除此之外,就是看儿子。
小家伙已经七个多月了,奶娘奶水营养足,把他喂成了一个大胖小子。
但很快林烟织就发现一个问题。
小家伙能坐起来,但不怎么会翻身。
不是说三翻六坐九爬吗?他都会坐了,怎么翻身还那么不利索呢?
林烟织很纳闷。
问了奶娘才知道,这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抱着的。
为什么?
因为一放下就哭。
而他一哭,德妃就会责问伺候的人,导致奶娘们都不敢放手去养孩子。
林烟织听了又气又无语,当即叫人把罗汉床围了起来,让奶娘把孩子放下。
“在我这里,该怎样就怎样,我不会罚你们的。若我有错的地方,你们也尽管指出来。”
两个奶娘练道不敢,但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
小皇子被放下后,习惯性地一扁嘴要哭,林烟织忙拿了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晃悠。
拨浪鼓咚咚咚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小皇子的注意力,他也不哭了,一双大眼睛盯着拨浪鼓,头来回转头。
林烟织引着他翻了个身。
几次之后,见小家伙翻身熟练了不少,就把拨浪鼓递到他手里,作为奖励。
小家伙摇了摇拨浪鼓,突然丢开了,然后手脚并用撑着榻,咕噜一下翻了过去。
他似乎喜欢上了翻身。
一开始还要用手脚借力,过了几日后,已经能自如地滚来滚去了。
有一回滚得太快,撞到了围栏上,吓得两个奶娘脸色发白。
可小家伙并没有哭,反而还咯咯咯笑了起来。
林烟织朝两个奶娘摆了摆手。
“围栏加了软枕,不会伤到七皇子的,你们不必害怕,别叫他掉下来就行了。”
两个奶娘如释重负。
林烟织走到榻边,看着自顾自玩得开心的小家伙,心软成了一团。
但同时,也生出了担忧。
已经是八月了,再有十来天就要回宫了……
承欢殿被关了这么多天,德妃看似失了帝心,可皇帝始终没有下旨定她的罪。
时间越久,德妃被定罪的可能性就越低。
她猜的没错。
这天傍晚,采苹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曹嬷嬷自裁谢罪了。”
采苹说这话时,脸上写着痛快。
可林烟织却高兴不起来。
“曹嬷嬷一死,皇帝恐怕就不会再重罚德妃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
德妃解了禁。
原因么……
是奉国公突然病重。
林烟织听到这消息,气得摔碎了一只茶杯。
她很快按下了起伏不定的心绪。
等孙太医过来请脉时,林烟织顺势问起了奉国公的病情。
孙太医也没隐瞒。
“老国公已经快七十了,古稀之年,有病痛是难免的。而且老国公年轻时上战场受过伤,那旧伤一直未完全痊愈,老国公能撑到现在,都已经很难得了。”
林烟织听出了他话外之意。
“你是说,奉国公可能,没几年了?”
孙太医点了点头。
林烟织扯了扯嘴角:“那怪不得皇上对德妃轻拿轻放了。”
林烟织深吸了口气。
孙太医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劝道。
“小主也不必太过在意,皇上虽然解了德妃的禁,但并未恢复她的宫权。而且,皇上申斥了德妃母亲,收回了她的诰命。”
这可是新消息!
林烟织眼睛一亮。
“诰命被夺了?那二夫人不是得气死?”
孙太医表示:“这个,老臣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位二夫人的诰命,本就是破格封的。皇上斥责二夫人上不能照顾好老国公,下不能教养好儿女,整个奉国公府都不敢说半句话。”
林烟织挑了挑眉。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她想到了姚景。
对姚景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德妃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噩耗了。
此时此刻,承欢殿内,德妃正在发脾气。
她口中咒骂个不停,屋内的桌椅架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屋内乱糟糟的,但好在没有危险,一片碎瓷都没有。
在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她天天摔杯扔盏,这屋子但凡能摔碎的东西,都被她摔了。
东西摔了,到现在也没补上,她想摔也没东西可用。
新来的宫人们,可不会像曹嬷嬷那般纵着她。
这段时间,德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慌。
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让她害怕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竹榻上歇息喘气,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是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娘娘!”
德妃抬头一看,就见黄香和青梅搀扶着走了进来。
“你们!”
德妃唰得站了起来。
黄香和青梅跪下给德妃磕了个头。
“奴婢回来了。”
德妃冲过去,抱着两人哭了起来。
主仆三人痛哭了一场。
哭完后,德妃才想起来问:“皇上肯放你们回来,是不是原谅我了?”
“娘娘放心,只要有奉国公府的一日,皇上就绝不会处置娘娘的。”
黄香语气坚定地说道。
德妃一颗心,完全放松了下来。
“对!只要奉国公府不倒,皇上看在祖父和我爹的份上,就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她脸上重新恢复了神采,目光灼灼。
“娘的诰命虽然没了,但只要我当上皇后,爹就能开府封侯,娘就能当侯夫人。”
“就是,不过是个四品恭人。”
黄香顺着她的话附和。
姚若蝶的爹是个纨绔子,不能继承国公的爵位,只领了个四品的闲职,因此,姚若蝶的娘,虽然有诰命,却只是四品的恭人而已。
青梅一向不怎么爱说话,这会儿却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娘娘犯了错,皇上还会立娘娘为后吗?”
德妃一愣,面上浮现出忧色。
黄香哼了一声:“谁说娘娘犯错了?曹嬷嬷都已经认罪了,那就是曹嬷嬷做的,和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娘娘怕什么?您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