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散步归来,刚一走进屋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多宝阁上的东西被人移动过了。
罗汉榻上的迎枕,掉了个个。
还有床幔上挂着的流苏,变得乱糟糟的。
很显然,有人来过了,好到处翻找过。
林烟织挑了挑眉,朝采青招了招手,带着她往里走去,直接来到了梳妆台前。
拉开抽屉一看,那张药方,果然不见了踪影。
林烟织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还笑了起来。
“我就说她的性子,等不了一天,肯定今天就下手。”
采青这会儿也明白了林烟织先前是要做什么。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懂林烟织的意图。
于是,采青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小主,要禀告给德嫔或者皇上吗?”
“不用,这药方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林烟织坐了下来,拨弄着妆奁盒里的首饰,神色淡然。
“她要是运气好,能借此怀上孩子,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若是长春宫内有两个人同时怀孕,德嫔的目光会被分散,对林烟织来说,更安全些。
采青更加迷惑了,完全看不懂林烟织的意图。
“那小主……这药方,咱们还要不要用?”她小心翼翼地问。
林烟织摇了摇头,把抽屉一一关上,而后抬起头来,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今天是初几了?”
“初十了。”
林烟织手一顿,托着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那还要过几天……算了,今天先不忙活了,你待会儿去小厨房说一声,我晚膳想吃面。”
采青抿了抿唇,屈膝退了下去。
她一走,林烟织对着镜子低声说了一句。
“这日子过的,生日都忘了。”
她说的是原主的生日。
原主是三月三出生的,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不是自己生日,林烟织哪里会费心去记?
刚刚算排卵期,才忽然想起来。
不过,这宫里头,低阶妃嫔们,过不过生日都没人在意。
但林烟织觉得,仪式感还是要的。
就算是为了原主,也提醒自己以后记得,她晚上吃了一大碗面,还要了支蜡烛,自己刻上了年龄,然后许了个愿,吹灭。
两个宫女看着她做这一切,都看不明白。
林烟织自己倒是乐呵呵的,直到入夜躺下。
却没想到,第二日,她收到了外头送进来的一件礼物。
林烟织听着小太监在外头回话,说是家里想办法给她送进来的,很是意外。
林海川已经去任上了,大兴县离京城虽近,但要送东西进宫还是很不容易的。
林烟织叫采青打赏了小太监,拆开了包袱。
包袱里,是一套衣裳。
这衣裳布料软绵,并不是外头穿的,而是里衣。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双袜子。
林烟织摸着布料,发现竟摸不到一点针脚的痕迹。
采青凑了过来:“这是夫人做的吗?”
林烟织点了点头,眉眼都流露出欢喜来。
“是娘亲手做的。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的贴身衣物,都是娘亲手做的。不过,爹的不是。”
她现在提起原主的父母,已经不会别扭了,叫起爹娘也十分顺嘴。就好像,那真的是她自己的父母一样。
章嬗对女儿的情谊,让林烟织很是动容。
她上辈子活了三十二岁,都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珍视对待的情谊。
她想着,林胭脂不珍惜这份父母之爱,但我会的。
采青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心里想了那么多,疑惑地问:“为何林大人的不是?”
林烟织翻过原主的记忆无数次,对此早就了解了。
“因为爹心疼娘,不忍心让她做那么多针线活,就说自己皮糙肉厚,随便什么衣服都能穿。”
采青听完,感叹道。
“林大人和夫人还真是恩爱无比。”
林烟织点了点头,心想,或许正是因为林家父母太过恩爱,让原主对爱情心生向往,太过珍视,所以才会在知道表哥定亲后,冲动之下投水自尽了。
真是傻。
林烟织默默想着,同时把里衣折好,收了起来。
过了会儿,采苹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说起了打听到的消息。
“方宝林的另一个宫女最近总是往宫门口去,还有一个宫女经常借口不舒服,去御药房。”
“都好几天了,她的药还没凑齐呢?”
林烟织诧异反问。
采苹摇头:“宝林的月例份额少,加上她也没有多少人手,外头也没有能帮忙的人,自然没那么容易。”
“这宫里的规矩算松散的了,她都弄不到这些药材,实在是……”
林烟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小主,咱们要怎么办?”
林烟织沉吟了许久,才说道。
“想办法提醒她们,去外头找药材多麻烦,德嫔那儿有现成的。”
至于是偷还是骗,林烟织就管不着了。
这两天,她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喝药。
之后的几天,林烟织用心地调理身体,早晚都会出门散步,睡前还会在房里练练瑜伽。
等到十六这一日,林烟织计算着应该到排卵期了,准备出击。
采青通过乾清宫的杜公公打听到,皇帝今日会来御花园。
林烟织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裙子,给自己画了个娇俏的妆容,又往发髻上插了一枝桃花。
然后,把提前炼好的浓缩花露,滴在了花心上。
准备工作做好后,林烟织深吸了口气,带着采苹出了门。
她慢悠悠走到了御花园,等着皇帝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