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蓝磬抱拳行礼,嗓音带着歉意,“清弟,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她面前的杨清闷闷的捂着一只眼睛,一旁的楚信笑的开怀。
杨清闷闷的嘟囔着:“我可真是命苦,刚刚结义就被二哥打了一拳。”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蓝磬苦笑。
今日一早起来,蓝磬那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便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只是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几人结义一起唱歌的时候,那之后做了什么却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唯恐自己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便跑去问了墨瑶。
墨瑶当时微微一愕,随即便掩嘴轻笑,“蓝大哥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么?你喝多了便睡着了呢。”
蓝磬心中微定,再问道:“就只是这样?”
墨瑶眼神带着笑意,不做过多言语,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端给了她。
倒是一边的曼儿笑吟吟的道:“蓝公子在小溪边睡着了,后来要散席,杨公子便上去叫醒你……”
蓝磬一听脸色大变,一口醒酒汤差点儿喷了出来,她一边咳着一边急问:“我……我……然后呢?”
曼儿继续笑道:“然后,蓝公子怎么叫也不愿起来……”
蓝磬脸色越发白,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杨公子怕您睡在溪边会着凉,便一直叫您……最后,您突然跳了起来……”
听到这里,蓝磬心中已有觉悟,叹了口气道:“然后怎样?别折磨我了,一口气儿说了吧!我挺得住!”
曼儿咯咯笑着,道:“最后,您跳起来打了杨公子一拳!”
墨瑶终于出言道:“好了曼儿!不要再笑了。”
蓝磬惨然一笑,摇摇头喝掉碗中醒酒汤,道:“不妨事,是挺好笑的……”她自己的酒品自己最清楚,每次喝醉倒头便睡任谁也叫不醒,若是有人要强行叫醒她,必会招来她的一顿拳打脚踢……想不到这次,杨清倒霉中标了,被打了个乌眼儿青……
于是现在,蓝磬便站在杨清面前连连赔不是,鞠躬哈腰的道着歉。
“我酒后失德误伤了你,还望清弟受我一拜,千万莫要生我的气。”
杨清是豁达之人,并不真的生气,此时见蓝磬语气中颇多歉疚,忙起身道:“二哥说哪里的话,我并不生气,不过是酒后误伤而已嘛,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咱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些客气话。”
楚信也笑道:“是啊,二弟,咱们兄弟没有这样生分的话。”
蓝磬闻言一鞠到底,诚挚道:“酒多误事,这一礼是该赔的,三弟宽宏大量,为兄感激。”
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阵,便听军中来人通报说蓝玉马上要回府,蓝磬高兴之余忙让厨房准备起午膳。
午时刚至蓝玉便回到府上,蓝磬欢天喜地的拉着他讲述起这几日的事情,蓝玉几日没见女儿,不厌其烦的听着蓝磬唠叨,眉眼间尽是慈爱。
此时蓝府中不止住了楚信与杨清,又新来了个墨瑶,蓝磬笑着跟蓝玉介绍,“叔父,这位是墨瑶姑娘。”
墨瑶站在蓝玉面前,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但她毕竟教养良好,不失礼数的欠身行礼,道:“墨瑶见过国公爷。”
“墨瑶姑娘不必多礼。”蓝玉上下打量着墨瑶,他对这位名震天下的秦淮花魁也是有所耳闻,不想今日竟会在自己家里见到,吃惊之余也不免有些许好奇。
墨瑶谢过后起身,她没敢抬头,只怕蓝玉因自己的出身轻视自己,若如此与蓝磬便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墨瑶心中不安,谁知蓝玉却笑道:“墨瑶姑娘与磬儿是好友,便是我府中贵客,不必拘礼。”他看向蓝磬,“磬儿,你要好生招待几位朋友,吩咐府中上下不得有半点怠慢。”
墨瑶没想到他竟有此一言,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蓝磬笑容满面道:“叔父放心,侄儿早已知会了。”
墨瑶心中感激,欠身道谢,由于蓝玉是蓝磬最敬重的叔父,她也自然而然生出许多亲切之感。
几人在厅中闲聊了一会儿,午饭时分几人正围坐在桌前吃饭,宫中突然来人传旨,旨意中正式授予蓝玉二等世袭凉国公的爵位,并下旨将其侄蓝磬过继到他膝下为子以承父业。除此之外还赏赐蓝玉四爪蟒袍,玉石金带,以示皇恩浩荡。
谢过恩典后,蓝家上下皆是一片喜气,众人齐齐向蓝玉道喜,蓝磬笑道:“恭喜老爹!”
杨清也笑道:“这恐怕是大明开国至今最大的殊荣,也只有国公爷这般立下旷世奇功的人才有资格受此恩典。”
蓝玉大笑着收起圣旨,带着众人从新坐回桌前。
楚信与蓝磬分别坐在蓝玉旁边,他道:“国公爷此番受封已是位极人臣,二弟也被正式封为世子,想来日后皇上会更加委以重任。”
蓝玉心情极好,道:“哎,我听磬儿说昨日与你们结为金兰兄弟,如此一来你们也算是我的义子,以后在府里更加不要拘束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又惊又喜,杨清喜道:“那以后我们与二哥就是真的兄弟了!”
蓝磬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说什么傻话,咱们本来就是兄弟!”
蓝玉哈哈一笑,举杯道:“今日我又得了三位义子,实在是一大快事!”
他话音才落,纪纲却已起身行礼,道:“属下身为护卫,实不该与少爷称兄道弟,更无福成为国公爷之子,属下谢国公爷与少爷厚爱。”
蓝磬起身道:“什么属下少爷的,你我是共患难的情谊,不是兄弟是什么?”
纪纲道:“属下身为少爷的护卫,拼死保护少爷周全乃是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实在不敢居功。”
蓝磬见他如此推诿,心中不快,“什么居功?谁又说你有什么功劳了?我只觉得你我同甘苦共患难,觉得你待我有恩有义,我把你当兄弟,不是以少爷的身份与你交往,你又何必总自居下属?你今日如此推托,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属下不是……”
“还自称属下?真要生分?”
“我……”纪纲见蓝磬脸色不快,顿时无言。
二人这样在饭桌上争执了起来,楚信等人碍于身份不便相劝。
墨瑶瞥眼见蓝玉脸上并无不快,她偷偷拽了拽身旁蓝磬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蓝磬本就不是真的动怒,只是一番好意被人再三推辞心中不爽,此时见了墨瑶劝慰的眼神心头一宽,道:“我只真心将你们视若兄弟,你们若再推三阻四就真的没意思了。”
纪纲待要说话,蓝玉却突然出言:“你们俩都坐下!”他宽和对纪纲道:“纪纲啊,此次北伐,你拼命救护磬儿,于我而言你已不再只是一名普通下属。磬儿又与你们交好,我膝下唯有一女,今日若是得幸收你们三位做义子,当是我的福气。若你们无意于此,我也不便勉强。”
他此言一出谁还能拒绝?当下便由楚信带头,几人一同向蓝玉敬酒,口中称着:“义父。”唯有墨瑶只是举杯敬酒,并未开口称呼,她只安静坐在蓝磬身旁,大家倒也没有注意。
蓝玉如今位极人臣,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新收了三位义子,更是意气风发。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用过午膳,蓝磬便带着众人在畅溪园赏景。
杨清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蓝磬身边问道:“二哥,我听说义父有个女儿,怎么一直没见过?”
蓝磬一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啊,在府里住这些日子都没有见过她。算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妹妹了吧?”
蓝磬笑道:“我那妹妹体弱多病,又比较害羞,一直在别院养病,不大见生人的。”
杨清大笑:“二哥的妹妹还能怕生?果然是堂兄妹,性格相差很远。”
蓝磬额头直冒黑线,“看来我昨晚下手还是太轻了。”
杨清并不在意,只自顾自问道:“那你妹妹长得漂亮不?”
蓝磬呵呵一笑,颇有些得意的说:“当然漂亮!嗯……长得跟我很像!”
“哈哈!二弟这话倒像是变着法的夸自己。”楚信在一旁笑道。
杨清道:“他就是在夸他自己!”他瞥眼瞧了瞧蓝磬,煞有介事的点头道:“不过……若真是长的像二哥,肯定是个大美人了!”
蓝磬得意一笑,楚信却抢先说:“三弟,你今儿问这么多,难道是红鸾星动,想要娶亲了?用不用让二弟介绍你与蓝家小姐见上一面?”
杨清才要说话,纪纲却已出声:“不可!”
不单是楚信与杨清,就连蓝磬和墨瑶都是一愣。
楚信刚才不过是开玩笑,但见了纪纲的反应,不禁好奇问道:“四弟,为什么不可?”
纪纲微微发窘,刚才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现在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蓝磬笑道:“小纪一向敬重我老爹,你们拿我妹妹开玩笑,他自然出言阻止嘛。”说着冲纪纲眨眨眼睛。
纪纲顺着蓝磬的话,说:“大哥三哥莫怪,小弟深受蓝家大恩,对小姐……必会全力维护……”
楚信了然一笑,拍了拍纪纲的肩膀道:“是为兄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