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特在震惊之后,觉得光自己震惊似乎太不公平,于是通过他独创的联动系统“一键唤醒”功能,整个二号楼的通讯器在同一时间惊天动地地以掀翻房顶的节奏响了起来,在一片的谩骂和乱七八糟的哐哐敲栏杆声中,就连带着睡帽的少泽也满脸惊慌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干嘛干嘛干嘛——着火了地震了还是伊莱宣布全体无罪释放啦?!”
在花了两秒确认整栋二号楼的建筑安然无恙之后,带着睡帽的狱警果断仰起头加入了楼下犯人问候斯巴特大叔全家祖宗的浩浩荡荡队伍之中——
“天塌下来了啊斯巴特大叔!!!当初说好的不到天塌下来的程度不许用这个联动功能你忘记了吗——这要是被伊莱发现我随便让你改通讯终端我大后年的奖金都没指望了啊!坑爹呢么?!”
“干.你娘,老子刚摸到那个大胸妹子的胸!”
“草!大清早的叫魂啊?天还没亮——天还没亮呢!”
“已经出太阳了二楼的傻.逼,谁叫你们的楼层那么低看不清楚,有本事从老子的裤裆底下爬过去我就让你上来看看十六层的风景!!”
一阵乱哄哄的笑骂夹杂在乱七八糟金属的碰撞声中,绝翅馆的清晨就此拉开帷幕——斯巴特大叔在以一个结结实实的罐头砸在对方脸上作为谢礼,大力感谢了楼下那位问他老爸安好的傻.逼之后,缩回了脑袋走回通讯录旁边,在DK沉默的目光下,二号楼的技术帝输入了几个只有他知道的权限密码——
于是,在嗡嗡几声刺耳的声波音后,从所有楼层每一间牢房的通讯录里,都清清楚楚地传来了键盘被摁下的噼里啪啦声——这时候,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犯人们还在吵吵闹闹尖叫个不停。
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咋写夹杂在各式各样精彩脏话中自己的名字,斯巴特大叔在DK无语的目光下挖了挖鼻孔,心情十分舒爽地拍了拍通讯录,懒洋洋地说:“喂?老大,麻烦您把您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什么?”
雷切低沉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的时候,一瞬间,二十层以下的牢房安静了——少泽虽然是狱警,不过从他的宿舍在负一层的地位划分,闭嘴的人里,他必须包括在内。
“哦,”就好像终于明白楼层代理管事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反应迟钝似的应了一声,用之前一模一样的语调,平淡无起伏地说——
“我说,隼跑丢了啊。”
伴随着男人的标点符号落地,二十层至三十层,全体噤声。
少泽:“…咦?!……哦……那、那是比天塌下来严重一点。”
通过脑电波意见前所未有地集体达成一致觉得今天大概是起床姿势不对的二号楼众:“………………………………………………”
就好像是上帝选择在这个奇妙的大清早猛地关上了世界音响的开关或者拔掉了电源插头,此时此刻,原本还闹得鸡飞狗跳的绝翅馆二号楼,却突然陷入了一片仿佛黎明来临之前那样死一般的寂静。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投下一枚原子弹级别炸弹的男人却毫无自觉地继续依旧专注于手上的活,他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蓝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不断闪烁的屏幕,男人指甲修剪完美的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屏幕上,伴随着男人的命令输入,十几个窗口在快速地闪动,切换角度,快退或者播放——
将零星几个勉强录到狗崽子背影的镜头剪切拷贝下来,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
“斯巴特大叔?”
“在?”
“十分钟后,二十五层以上高层全部来我房间开会。”
“……”我次奥我没听错吧您居然还知道二十五层以上算高层!
“恩?”
“……好。”
至此,二号楼轰轰烈烈的找狗行动就此拉开序幕。
……
所以当雷切带着一群人满绝翅馆翻天倒地的找狗时,阮向远在干嘛呢?
作为一名被绑架的狗,它所能做的就是绝食以示抗议——象征性地。打从被这个神经病泪痣男抱回来开始,狗崽子就没喝过一口水,当然,其实从他免费观光旅游三号楼到目前为止,也只不过过了三个小时而已。
但是狗崽子却觉得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早餐时间,泪痣男出去了,说起来……掐爪一算,这个时候都太阳照腚了,蠢主人应该也起床了——应该发现老子不见了吧?找没找我?卧槽要连象征性地表演一下也不愿意完全不找也说不过去,对吧?
对啊。
那为啥还没有找过来?
不知道。
“……………………”
蹲在地上惆怅地望着窗外完全陌生的风景,狗崽子再一次用*给众生表演了一边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以及“贱.人就是矫情”。
离家出走?
呵呵。
畏罪潜逃?
呵呵呵呵。
现在好了吧舒服了吧热闹了吧开心了吧你他妈终于被不怀好意的人绑架了吧!
狗崽子打了个喷嚏,坐不住了,抬起胖乎乎的屁股抖了抖,满脸不耐烦地在泪痣男的牢房里走来走去——说到这个奇葩的房间,阮向远记得二十八层按规律来说应该是四人间,但是奇怪的是,从泪痣男将狗崽子投运回来直到现在,房间里的另三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扯淡的是,泪痣男摸黑回来的时候用的居然是王专用的电梯。
阮向远记得,如果不是雷切在,二号楼王专用的电梯哪怕是少泽也是不能够使用的——为了保证王的绝对权力以及*,普通电梯压根没有到三十一层的选项,那个标志着三十一层的按键永远是黑的,只有狱警在输入了特殊每月一次变更的密码之后,才会亮起来。
百般无聊地在宽敞的牢房里转了三圈,从三号楼的大理石地面没有二号楼好看想到MT那张肥肉脸想到MT的后宫最后重新想到泪痣男,什么也没总结出来的狗崽子扑倒在地毯上,懒洋洋地抬起腿挠了挠头肚皮,心想他妈的三号楼怎么全是奇葩?
想到那个泪痣男的笑容,狗崽子挠肚皮的动作猛地哆嗦了下,表示小心脏有点承受不来。
与此同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阮向远依旧保持着背对着门的姿势,死狗似的动都懒得动,只有耳朵竖起来抖了两抖,在听到脚步声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时,果断地喷了一地毯的鼻涕后,继续躺尸。
“小狗好乖,居然不乱叫呢。”泪痣男那种极其变态的,故意拖长了嗓音的腔调从阮向远头顶响起,后者十分不感冒地吊了下他的三角眼后,果断抬爪子抱住脑袋——
谁说老子没叫了?在邀请老子放声大叫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下你房间门这个异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隔音门是怎么回事呗如果不介意的话其实我对那个紧紧锁上的窗户也有疑问——
泪痣男当然没有雷切那种神一般的脑电波功能,或者说他和阮向远始终不在一个频率,只是勉强接收到了狗崽子拒绝的态度之后,他低低笑了声,也不勉强,站起来走到茶几边上,开始吃早餐。
吃早餐!!!!!!!
餐厅不能吃么你居然打包!!!!贱.人就是矫情!!!
三号楼的人果然都是一群丧心病狂!!!
正在搞“绝食与静坐”的狗崽子“嗷呜”一声更加深地将狗鼻子塞到胳肢窝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绝望地发现它厚重的皮毛没能抵挡住花卷那浓浓的面食香味——先咸后转甘甜的,仿佛入口即化却又有嚼劲儿的,顶上的葱花喷喷香刚从伊莱的院子里摘出来的——
花卷。
花卷小妖精你站住啊小妖精!
狗崽子痛苦地喘了一口大气,随即更加痛苦地发现花卷的香味儿里似乎又惨绝人寰地加入了新鲜现磨豆浆的味儿,那丝丝滑口,养颜美容,甜度刚刚好绝无添加剂的——
豆浆。
豆浆小坏蛋你别跑啊小坏蛋!
阮向远悲惨地发现,这个泪痣男居然是目前绝翅馆里唯一一个和他早餐的喜好点完全一致的人,这种原本如同伯牙钟子期一般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儿,放在这个时候却显得特别地特别地……
不合适。
这时候,坐在茶几边认真而无声无息优雅地享用早餐的泪痣男说话了:“小狗,吃不吃早餐?”
阮向远:“……”
——滚,不吃。
泪痣男:“特地给你拿的豆浆,几次在餐厅看见你蹲在雷切脚边喝这个玩意了——唔,后来发现味道不错,我也喜欢上了。”
阮向远:“…………”
——我知道豆浆多好喝用不着你不安好心地跟老子科普。
泪痣男:“花卷其实也不错,上面的小葱好新鲜呢,可能是早上刚从馆长的菜园子里摘的。”
阮向远:“………………”
狗崽子嗷嗷俩声,在地上面打了个滚——不能吃啊亲!你的节操捡起来啊亲!!想想里面放了耗子药你还吃吗吃吗吃吗!!!
………………………………放了耗子药也想吃。
饿。
饿饿。
饿!饿!饿!
在最后一次翻滚后,地毯上的狗崽子猛地停了下来,舌头无力地从嘴巴里耷拉出来,盯着天花板那块黄色的斑驳不知道怎么地就联想到了昨晚上故作清高没吃掉的那块黄桃罐头,刺激之下,狗崽子瞬间眼泪就要掉下来,鲜明的对比让他忽然明白自己从主人的心尖肉变成了没爹没娘地里黄的小白菜。
在满室的早餐飘香中,心里和*受到双重煎熬的狗崽子从地上面爬了起来,蹭蹭跳上沙发将狗脸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儿,哈拉哈拉的热气在冰冷的窗户上哈出一圈儿白雾——三号楼的后面就是放风的操场,如果在这里狼嚎几声的话……
一心想着怎么样逃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狗崽子一时间*地忽视掉了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食物上移开,此时此刻正在它厚实背毛上扫来扫去的探究目光。
当阮向远将自己的狗脸从窗户上拿下来,一转身就发现泪痣男正笑眯眯地坐在地上冲他招手——在泪痣男的右边放着一叠盛好了的新鲜豆浆。
“过来啊,小狗,”泪痣男那张漂亮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说,“我用我爸妈的性命发誓没有加料子哟。”
这么毒?作为孝顺儿子的阮向远犹豫了。
“真的,”泪痣男催促,“等雷切来救你,也要吃饱喝足对吧?”
对。
有道理。
不吃东西老子好歹要喝口水啊。
狗崽子迟疑了片刻后,低头试探性地凑过去舔了两口——
不过也就这样而已了。
他是有节操的。
在不饿死的前提下,坚决不能给蠢主人丢脸。
阮向远真的舔了两口豆浆就走开了,不过它一边后退,一边看着泪痣男眼里那逐渐加深的笑意,心里越发不安——
“别害怕啊小狗,我可是很有爱心的,怎么会伤害小动物呢?并且还拿父母发誓过了的,对吧。”
对。
但是从外表来看,我觉得你不像是个有下限的人——原谅老子以貌取人,我也是活这么大头一回见到长得这么不像好人的坏人。
阮向远蹲在距离泪痣男远远的地方,就在他以为自己随时下一秒就要毒发身亡就此交代时,狗崽子终于发现,自己好像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
好像就是嗓子眼不太舒服。
咳。
深深地呼吸了俩口气后,狗崽子张开嘴,却发现从它的嗓子眼里,只能发出低沉沙哑的“嗷嗷”声——
没哑巴,但狼嚎是绝对不成了。
晴天霹雳。
阮向远猛地抬起头,跟泪痣男那张依旧笑得很有诚意的脸,后者还很不要脸地伸出手来,不顾狗崽子反抗执意地摸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别怕,暂时性的而已,我们这里离放风的操场太近了,楼层隔音效果又不太好,”泪痣男说,“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不过不用怕,本身没有毒性的,以后,唔,大概明天就会好啦。”
“嗷嗷嗷嗷!”
“什么,你说发誓吗?我说你就信呀?哈哈好可爱哦!”泪痣男笑得更开心了,“那女人和男人早就一块儿死掉啦——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进绝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