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梯传来哈吐什尔即将大婚的消息。”
“我们在周围驻扎的行兵打听到对方是一位异族女子,在一周前突然出现在赫梯。”
“行兵通过伪装潜入赫梯,在人群中听说那位异族女子黑发黑眸,美貌异常,好似天边的神女,行走间有花香缠绕,令哈吐什尔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听闻哈吐什尔对那位异族女子甚是宠爱,甚至把保佑世代平安的戒指和象征王权的王冠都当做了聘礼送给那女子。”
“臣怀疑……”
“那位异族女子便是桑。”
卡蒙图脸色严肃,把收集来的情报一一递给拉美西斯,“那位女子出现的时间与桑消失的时间相同,令人一见不忘的非凡的容貌也相符,除了桑……我想不到有谁会令哈吐什尔失去理智。”
“而且赫梯在一周前突然冒出一位掌管祭祀事宜的神职人员,臣怀疑,那就是与桑一起消失的亚瑟。”
拉美西斯薄唇微抿,几乎克制不住焦躁不安的心情,英俊的面孔笼罩着一层阴云,金黄色的瞳孔暗下来,晃出一抹狠厉的精光。
“而且,臣带人搜寻亚瑟的府邸时,在书房的柜子后面发现了一处暗道,从中得知了关于亚瑟的身世经历。”
“他的母亲曾被王的叔叔,也就是胡夫法老王强取豪夺,不顾亚瑟的母亲已经有了恩爱的丈夫,强行把她抓进王宫,安置在后宫中。”
“但是……胡夫法老王只宠爱了亚瑟的母亲几个月便厌倦了,不断有新鲜的面孔进入后宫,很快,胡夫法老王便留恋于花丛中,把她抛在脑后了。”
“可是……这个时候,亚瑟的母亲已经怀孕了,被迫与爱人分开让她相思成疾,身子很快便垮了下来,在强撑着生下亚瑟抚养他长大后便撒手人寰了。”
“母亲郁郁寡欢地早早去世,亚瑟在冷眼和欺凌中长大,无意间听到了侍女间的谈话,了解了母亲与胡夫法老王的事情经过后,更是对王宫恨之入骨。”
“所以才会与赫梯勾结,向他们提供重要的情报,包括这次出征的计划……也是他泄密的。”
卡蒙图不禁唏嘘一声,亚瑟终究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伤害上下埃及的人,绝不可原谅!
“王!吉萨请命,以叛国之罪抓捕亚瑟,并把桑大人安全带回埃及。”
吉萨安静地驻立在议事厅的一旁,闻言上前拜礼,掷地有声地请命出征,眼眸锐利如鹰,凛然森寒,俊颜上充满了肃杀之意。
“出发去赫梯。”
“我要亲自把我的王后带回来。”
拉美西斯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冷意,目光狠厉地射向殿外,周身气场阴沉骇人,属于太阳神之子的威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
尽管槐桑再不情愿,大婚的日期也如约而至。
骆驼车队远道而来,银铃声清脆,驮着丰厚的礼物从城头一直排到城尾,有异族女郎戴着面纱,侧坐于骆驼背上,手臂脚腕戴满银钏金镯,光华闪烁。
赫梯王大婚,子民同乐,街道上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观望着空前绝后的盛况新奇不已,街市热闹,歌舞升平。
槐桑穿着赫梯传统的白色亚麻质地的多层细褶薄纱裙,脖颈戴着镶嵌着孔雀石与庆松石的黄金颈圈,手腕轻抬,柔软飘逸的衣袖垂落,露出缠绕在手臂上的宝石手镯,叮叮咚咚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侍女们别出心裁地在裙子下摆处做出层层叠叠的纱织拖尾,像是绽放得极盛的白色睡莲。
“白睡莲在赫梯是生命延续和更新的象征。”侍女在整理裙摆时向槐桑科普道,“这是王的主意,王特地吩咐我们把婚纱的裙摆做成莲花状,王是如此的宠爱您,真是令人羡慕!”
编织精美的缎带缠绕在纤细的腰间,丝丝缕缕的金线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紧身合体的嫁衣褶裥装饰层次分明,行走间,一颗一颗手工缝制到婚纱上的水晶和宝石折射着璀璨的光泽。
槐桑坐在软垫上任由侍女们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啊……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结婚呢……诶不对?结婚当然是第一次呀!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后,您可以睁眼了。”
槐桑轻颤睫毛,蝶翼似的眼眸缓缓睁开,满屋的侍女看着惊世绝伦的美人,大气都不敢喘,她们的王后实在是……太过于美丽了!
奢华精致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美人的倒影,孔雀石粉与棕榈油混合制成的蓝色眼影粉清扫在槐桑的眼皮,捎带着黛眉轻染;
赭石与矢车菊相混成一种芳香的唇膏,涂抹在槐桑柔软的嘴唇上,两颊也用唇膏淡淡扫开,白里透粉的肌肤中添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点缀着闪闪的金粉。
“王后,您太美了!”
“王一定会看呆了的!”
“拉神在上!我发誓从没见过比王后还要美丽的人!”
“……”
侍女们不停地赞美着她们的王后,槐桑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拽了拽裙角,漂亮的小脸带着茫然的神情,她真的要和哈吐什尔结婚了吗?可是明明她只是这本书里的恶毒女配呀……不应该和主角有所关联的……
“王,一切准备就绪。”
侍女们向等在门外的哈吐什尔拜礼,他推开门,就看到了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象,他的小王后打扮得像天上的神女一般,好似害羞般低垂着眼眸,听见声音乖乖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天真妩媚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我的王后真美。”
“今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很期待。”
“我们会成为最恩爱的夫妻,我们的名字会被后人刻在神庙的墙壁上,我们的雕像会并肩而立,你与我一起享受着拉神的庇佑。”
哈吐什尔亲了亲槐桑的指尖,虔诚地低下高贵的头颅,一路抱着槐桑来到大殿,在祭司们的吟诵结束后,哈吐什尔牵住槐桑的手。
“以拉神起誓!”
哈吐什尔高声向神像宣誓着,“我,哈吐什尔此生只会有槐桑一位妻子,如若我违背誓言,则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古埃及人最为向往永生,哈吐什尔的誓言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众人纷纷为如此虔诚纯洁的爱情鼓掌欢呼,有感性的少女为此落泪,哈吐什尔在激烈的喝彩声中吻住了槐桑的唇。
炙热的带着酒香的吻让槐桑的脑袋晕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哈吐什尔的衣襟,她要喘不上气了!
“放开我埃及的王后!”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兵戎相见的声音,在侍女们的尖叫声和人群四散逃开的奔走声中,吉萨挥舞着长枪指着哈吐什尔,辛巴威武凶猛的身影出现在大厅。
“吉萨?”“辛巴?!”槐桑不可置信地看着与哈吐什尔对峙的吉萨,还有冲哈吐什尔怒吼威胁的辛巴,刚想俯身摸了摸辛巴的耳朵,腰肢便被哈吐什尔牢牢地揽住,“别去。”
“我的王后,我来带你回家。”
埃及的士兵制伏了在大殿门口把守的侍卫,拉美西斯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缓缓靠近大殿中央,他金黄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槐桑,向她伸出宽厚的手掌。
“别做梦了!”
“桑是我的王后!我们已经在拉神面前起誓了,永生永世不得背叛对方!”
哈吐什尔紧紧牵着槐桑的手,高大挺阔的身影把槐桑挡得严严实实的,一双狼眸恶狠狠地盯着拉美西斯,脸上带着隐秘的得意。
“你们在拉神面前发誓对于我上下埃及的王后来说并不作数。”
“桑本就是我的王后,她属于埃及。”
“喝下尼罗河水的人,永生永世都无法离开埃及。”
拉美西斯丝毫不去看哈吐什尔,直直的视线穿过他射向槐桑,“桑,我知道你离开我并非自愿,回到我身边。”
辛巴和灰狼两头猛兽也俯下身威胁着对方,“吼——”你看狮干什么?就你这小身板狮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嗷呜——”瞅你咋地?瞧你那笨重的大身板,本狼跑几圈就能把你绕迷糊。
“吼——”铲屎官就喜欢狮这样的大块头!瞅你瘦的干巴巴的,毛的手感一定没有狮好!
“嗷呜——”切!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狼的毛?狼每天都在王宫里运动,定时晒太阳,狼的窝干净又整洁,狼昨天才洗了澡,毛香喷喷的,哪像你天天在野外疯跑,一身臭汗。
辛巴和灰狼你吼我叫地死死盯住对方,拉美西斯和哈吐什尔也不甘示弱,槐桑夹在他们中间,只觉得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呀?这完全都乱套了……
她都已经离开埃及了,拉美西斯不应该和沙丽谈恋爱吗?为什么还千里迢迢过来找她了?还要带她回埃及结婚……
为什么喝下尼罗河的水就永生永世不能离开埃及了?拉美西斯也没跟她说过呀……
亚瑟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书里也没说他是赫梯的间谍呀?而且还那么对她……
还有吉萨怎么……
槐桑不知所措地被吉萨牵住手腕拉出重围,他脸色严肃地盯着槐桑身上的婚纱,厉眉紧锁,“赫梯的婚纱真丑。”
“你被亚瑟带到赫梯,怎么不给我传信?”
“你很享受在这里吗?赫梯能给你的,我……埃及不都能给你吗?闪亮的珠宝、华丽的衣裙、美味的珍馐……哪一样是你在埃及所缺的吗?”
“还是说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不满足于只把我们勾到手,就连赫梯王也要收入囊中?我们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把其他邻国的人也要勾到手?”
吉萨的大手死死握着槐桑细嫩滑腻的手腕,脸色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说出来的话却漫天醋意。
槐桑听不出来吉萨拈酸吃醋的语气,只觉得他还是那副熟悉的老古董直男模样,一点都没改。
“臭直男!”槐桑嘀嘀咕咕地挣扎着,“放开我!老古董!怪不得你是备胎!”
“你承认了?我是你的备胎。”吉萨却听不出来槐桑在说什么,只以为她终于承认了她水性杨花的本质,认真地询问着,“那你会给我转正吗?”
“什么?……”
槐桑惊讶地睁大了猫眼,他在说什么呀?拉美西斯和哈吐什尔也发现了这边的争执,“你在干什么?!”
哈吐什尔拍开吉萨握住槐桑手腕的大手,看到她白皙柔软的肌肤上明显的一圈握痕,气冲冲地怒视着吉萨,“你没看到她受伤了吗?”
拉美西斯也不赞成地看向吉萨,“吉萨,退下。”
吉萨躬身退到一旁,哈吐什尔轻轻吹了吹槐桑的手腕,“疼吗?”
“不疼……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呀!”槐桑已经习惯她的皮肤被轻轻一碰就出现骇人的青紫,手腕处却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唾液可以缓解疼痛。”哈吐什尔狼眸死死盯住槐桑,拉美西斯也不甘示弱,牵起槐桑的另一只手,薄唇印在黛青色的血管处,似乎在嗅着血液里传出的芬芳香气。
大臣们在殿内跪伏着,看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场面不敢吱声,生怕哪个王一个不顺心,他们的脑袋就没了。
“桑,你选谁。”
僵持不下的两人最终还是把问题的选择权交到了槐桑的手里,同样俊美偏执的男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槐桑身上,眼里暗藏着疯狂的痴迷,冰凉的唇贴上槐桑的耳廓,灼烫的体温像燃烧的火焰。
缠绕在哈吐什尔臂弯上的黄金蟒蛇吐着舌头“嘶嘶”地爬上槐桑的小腿,辛巴和灰狼也用毛茸茸的头拱了拱槐桑,似乎在抗议着她忽视了它们。
槐桑脑袋晕乎乎的,大殿内跪着的大臣不知何时被士兵们带了下去,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寥寥几人。
吉萨正站在一旁看着如此秽乱的一幕,槐桑透过缝隙看到亚瑟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亚……”话音未落便被堵了回去,亚瑟的眼底充斥着兴奋的火光,就像那天晚上,槐桑在偶尔清醒间,趁着月色看到的、痴迷又疯狂的、野兽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