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说，还是难以启齿。
温瑾安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精神和气色并不像病了的人那么差，苏瓷起初看见他的时候，根本不相信他是病了。
甚至以为，这不过是他躲避她的借口和手段。
但，没有一个人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温瑾安更加不会。
她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那么，他到底什么病？
多严重？
会不会，好？
这些，她都需要知道。
“你不累吗？”
等了半天，换来温瑾安开口的却是这句话。
苏瓷叹口气，往他胸前蹭了蹭。
“好吧，今天暂且放过你。”
松了一口气，他低头吻她的耳朵，“谢谢瓷儿。”
“不过，”话语一转，苏瓷哼哼：“你也别以为你可以继续隐瞒我，敷衍我，早晚你得老老实实，彻彻底底的跟我说清楚明白。在这之前，你好好组织语言，嗯？”
“知道了。”他沙哑应下。
“好了，你放开我吧。”
“不放。”
“啧。”失笑，苏瓷半坐起身，“这床不够两个人睡，我去沙发上，你好好休息。”
“不放。”温瑾安拧眉，像个小孩子一样，勒紧她的腰，就是不肯松开。
苏瓷动了动，他就抱得更紧一些。
扬起嘴角，她伸手捏住温瑾安的鼻子，“你干嘛啊？快点放开手了，我不走，我就在沙发上。”
温瑾安看着她，很认真，很严肃的摇了摇头。
那意思非常明显。
就是不放。
“那我们就这样睡？”
他点头。
“可是很挤。”
他想了下，自己躺下来，然后把苏瓷抱到自己身上，手臂固定。
低沉的男声从她头顶传来，“好了，不挤了，睡吧。”
这怎么睡啊。
“瑾安。”仰起脸，她眨巴眼睛，“你乖一点。”
“……”
“中午我们先将就一下，等晚上在这里加一张床，好吗？”
想了想，勉强可以接受吧。
温瑾安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她。
苏瓷下地穿好鞋子，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我看着你。”
温瑾安握住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的睡颜那样沉静。
苏瓷看着看着，看的心口发热。
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他睡着了。
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苏瓷等了等，确定温瑾安真的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的从病房出来。
拿出手机，她拨出一个号码。
彼时，医院附近的某餐厅。
包间里，闫砾戳戳盘子里的花生米，唉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啊？你看，苏瓷都来了，她和安和好了，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闫砾一听这话，炸毛。
筷子一扔，他瞪着杨佑，“本来是好事，也不知道是谁硬生生把好事给弄糟了！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呢！不长脑子就算了，你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吗！”
“喂！你说谁呢！靠！”杨佑一拍桌子，怒。
“你还有脸发火？”闫砾冷笑连连。
“我怎么就没脸了？你说说，我怎么就……”
“够了！”
打断两个人幼稚的争吵，左流光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你俩是幼儿园吗？能动手就别bb！”
他话落，两人安静了。
该吃饭的吃饭，该喝水的喝水。
看看闫砾，又看看杨佑，左流光哼了声，“出息！”
“铃！”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骤然。
“谁的手机！”闫砾嚷嚷一声。
杨佑撇嘴，指着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的。”
闫砾：“……”
默默的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他双目放光，“苏瓷！是苏瓷啊！”
“苏瓷？”杨佑探头过来。
左流光一推闫砾肩膀，“愣着干嘛？接啊！没准是安消气了，可以召见我们了。”
“对对，赶紧接，闫砾你快点！”
“你闭嘴！催什么催！”
闫砾按下接听键，清了清嗓子，“苏瓷啊，什么事啊？”
“闫砾，你现在在哪儿？”
“吃饭呢。”
“那你吃完来医院一下可以吗？我有点事找你。”
“好，好，马上去。我这吃完了。”
挂了线，闫砾拿起衣服，“苏瓷让我去医院，你们呢？”
左流光和杨佑对视一眼，后者摆摆手，“你去吧，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和流光再去，是吧流光？”
左流光笑眯眯的点头。
闫砾咒骂他俩没义气，自己一个人走了。
*
医院。
车上下来，就看见苏瓷等在门口。
闫砾快步走过去，耙了粑头发，“苏瓷，找我什么事？”
苏瓷舔了下唇，轻声说：“我想去找江古晨问问瑾安的病，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闫砾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当然，走吧。”
“嗯。”
江古晨还在手术中，大概半小时后结束，小护士让他们先在办公室里等一下。
“那个，苏瓷，关于前阵子吧……”
搓搓手，闫砾还是想要解释一下。
苏瓷闻言，微笑一下说：“我明白，没关系，都过去了。”
“过去了，过去了就好。”松了一口气，闫砾笑着端起水杯喝了口，“都是为了安，哈哈。”
“关于瑾安的病，你知道多少？”
闫砾严肃了表情，沉声说：“我看过安的病历。”
“闫砾，我只想知道最简单的，你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治好他吗？或者，能不能治好？”
后面一句问出，苏瓷暗自捏紧了手指。
“能治好。”闫砾赶紧说，“治好是能治好的。万幸发现的早，所以，”顿了下，他说：“简单来说就是换肾，你明白吗？”
“换肾吗？”
心脏一下提起，苏瓷双手绞紧。
“本来亲人的话，匹配度会很高，只可惜温叔叔和慕阿姨，灵犀都不适合。我和流光、杨佑也做过测查，也不……所以就，在等。”
“那，能等多久？”
“最好尽快。”
“我，我也可以做测查对吧？我没准适合！”苏瓷眼底燃起希望之光。
闫砾看着她，良久，轻轻一笑。
后来江古晨回来，苏瓷从他那里听到的，和闫砾说的差不多。
就是需要换肾。
从办公室出来，苏瓷低声说：“我要回去了，瑾安醒了看不到我可能会找我。”
“好，你快回去吧。”闫砾捏捏苏瓷的肩，“别太担心了。”
“你的测查下周能做，具体的我再跟你谈。”江古晨也伸手拍拍苏瓷。
“好。”苏瓷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江古晨突然对闫砾说：“看来这次瑾安找对了人。”
“当然。苏瓷很爱安的。”
“看出来了，瑾安也很爱她。”
“希望安快点好，他们赶紧幸福吧，别折磨了。”
“是啊。”
*
回到病房门口，苏瓷站定。
深呼吸，又反复练习了几次笑容。
直到脸上的肌肉不再僵硬，她觉得不会被看穿，才推开门。
温瑾安已经醒了。
她进来的时候，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听到声音回头，见到她，重瞳一亮。
“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
他伸出手，苏瓷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掌心。
温瑾安握紧，却又尽量控制着，不把她握疼了。
“谁让你乱跑的？”
她不知道，他醒来没看见她时，心有多慌乱。
甚至在几秒钟里，以为之前她来这里，来到他身边的事情，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也不想再有那样的体验。
温瑾安的语气虽然不完全责难，但苏瓷听出细微的轻颤。
他现在是没有安全感的。
“知道了，以后不乱跑了。”苏瓷说着，坐到床上，靠在他身边，忍不住说：“你也算是体会了一次我的感受。”
“……”
“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我就是你刚才的感觉。”转头看着他，她认真脸，“不好受吧？”
“嗯。”他摸了摸她的脸，哑声：“对不起。”
“好了，你这不到一天的时间，说过太多次对不起了。我不想再听了。以后也别说了。”
“好。”
过了一会儿，温瑾安和她十指交扣，“去找江古晨了？”
“……哦。”
“听懂了？”
“不完全，挺复杂的。不过，换肾就好，对吗？”
“嗯。”
“我约了检查，下周。”
握住她手指的手一僵，温瑾安面色沉了下去。
苏瓷坐直，一字一顿：“瑾安，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们要结婚的，记得吗？”
“瓷儿。”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你必须娶我。”
“瓷儿，你……”
“你别说别的。”捂住温瑾安的嘴，苏瓷固执道，“你先答应我，温瑾安。”
他凝着她，缓缓点了下头。
苏瓷便笑起来。
放下手，她歪头，“希望我合适。”
他不说话，展臂搂紧她。
……
小剧场part几，忘了：
温青竹推开门，正好撞见苏牧恩抱着篮球要出去。
靠在门框上，温青竹挑眉：“你最近总往外跑，有情况？”
轻咳一声，苏牧恩别开视线，怕被他姐看出来什么。
“没，没有。我去打球，我不是每天都，都去的吗？”
“嗯，你以前每天出去打一小时。但是现在，你都三个小时才回来。”
“我……”
走向苏牧恩，温青竹拍拍他的肩，笑眯眯的：“有小女朋友了？好不好看？可不可爱？给姐姐瞅瞅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