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娥从王德发被抬进了医院之后,就再没回过家,一直周在医院里。
现在最坏的打算,可能就是人不行了,其次,医生也说有可能会一直这样昏迷着,最好的情况,是能醒来,但是大脑受损严重,后遗症严重,痴呆、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的。
马秀娥守在王德发身边,按照医生说的吩咐,不停地搓着王德发的手,希望能慢慢恢复知觉。病房里没人的时候,马秀娥就当王德发什么事都没有,跟他说话聊天,渴望着王德发能突然回答她。
当天半夜里,来弟、天鹏和玉婷就到了医院。
病房里不让太多的家属进去,在门外,来弟在马秀娥跟前询问着病情。
“妈,现在咋样啊?”
“就是躺着呢,不说话,其他的体征,医生说基本上正常了。”马秀娥说。
“一晚上的煤烟子,我爸是真的算命大了,要是晚点,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来弟说,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她算是站在病房外面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了。
吴天鹏和玉婷插不上话,脸上表情凝重。
玉婷给马秀娥比划了一通,马秀娥明白了,玉婷的意思是,让马秀娥回去休息着,他们几个今晚轮流看护,全都耗在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来弟和大家打了,然后就去找医生去了解情况了。
正好急诊科的医生,来弟在开诊所的时候,正好也认识,熟悉着呢。
“我爸这个情况到底是什么结果,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来弟说。
“咱们都是当大夫的,有啥我就直接给你说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命是保住了,已经基本上稳定了,能不能能行,什么时候醒,醒来是什么后遗症,现在还都不好说,只能说各种情况都会发生,这些呢,我跟你妈和你弟弟说清楚了,总之,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长期得有人陪护,思想工作,当然也应该有所准备。”医生说。
“我看现在主要就是给吸氧,有没有必要用些其他的药啊?”来弟问。
“我觉得没必要,中毒窒息最主要就是让慢慢恢复血氧,等肺功能基本正常了以后啊,我觉得,那时候就可以回家,先在医院住上几天,把情况观察一下。”
“行,那我就知道,现在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哎,煤烟子啊,咱们镇上不少人被煤烟子打过,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发生在我爸身上。”
“咱们是同行,都清楚呢,有啥问题或者建议,我们多沟通。”
“行呢,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来弟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里对王德发的病情有谱了,只能从长计议,等着家里的老大成龙来了之后,一起再商量吧。
回到病房前,来弟看着大家,看着躺着的王德发,说:“我刚和医生沟通了一下,情况呢,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都回,这前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我留下来看着,有啥问题我多少知道怎么处理,大家别全都耗在这了。”
“来弟,要不我留下来陪着你。”天鹏说。
“你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开了大半晚上的车,累人得很。”
“行,我觉得来弟说的对呢,情况我们清楚了,基本稳定了,都回,让来弟留下来。”马秀娥发话一般的说。
大家都走了以后,来弟看着王德发,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来弟心里清楚呢,如果黄金七十二小时内,要是醒不来的话,醒来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了。这样的状态是什么啊?是植物人,是瘫痪,是昏迷不醒。
王成龙坐上第二天的车票,就出发了,没变的距离,在成龙心里,这一次回家,怎么就那么漫长。火车每停一个站,王成龙就想下车去站台上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了,她心里着急的是,怕自己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可奈何,停站的时间太短,有公用电话的站台,就更少了。
她在心里祈祷着,不管情况怎样,一定要让王德发坚持到她回去。
消息逐渐在亲朋好友里散开了,有三三两两提着水果去医院的,也有觉得去医院太打搅了,到家里来的,没有一个人是乐观的。
成龙到省城就给家里打电话了,马秀娥告诉她这几天的情况基本一样,没什么变化,她才心里舒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坐上回县城的车。
等王成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看到王德发第一眼,成龙自己奔溃了,跪在病床前,哭着喊着让王德发醒来看看她,王德发没法给她任何回应。
“姐,好了,你别这样了,回来了就好,你先休息,我给贵生和玉婷打电话,咱们几个把事情商量一下,你看咋样?”来弟说。
“嗯,行呢。打电话不好说的话,你就回家去叫他们吧,我知道你想说啥,对着呢,剩下的事,都是我们的事。”
“行呢,要不我就回去一趟,我也是前天晚上回来,还没回家,这几天太关键了,现在来看,爸这状态基本稳定了。”来弟说。
“你回,我在这守着。”
成龙知道来弟想的是什么。
来弟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就带着姊妹三个都来医院了。
“姐,你来了。”贵生好久没见到成龙了,无比顺溜地问了一句。
“嗯,大家都坐吧,来弟把大家都叫过来,我觉得她肯定是要有话说,再说,爸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得把我们的意见统一了。”成龙说。
来弟把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又整理了一番,成龙就让她有啥想法就说,毕竟,来弟是医生,怎么办比他们几个更清楚。
“咱们姐妹三,加上贵生,聚全了,我就想着把有些话啊,给大家说清楚,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一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来弟,你说,我们听着。”成龙说。
“妈,这会不在,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可能,打击最大的就是她了。煤烟子打人,我们都清楚呢,能侥幸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咱爸现在还能躺在病房里,体征正常确实罕见,但是黄金七十二小时已经过了,能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可能医生一会也会给我把情况介绍了的,大家在一起,就把我想的两个问题,讨论一下,还有,到底该怎么办,也说说。”
“第一个问题呢,是继续住院还是出院的问题,继续住院的话,我们要不要转院到县上或者省城的医院,毕竟环境和设备要比咱们镇上的好点,也有可能,咱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大家商量吧,意见统一了就行。”来弟说。
来弟说完,四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病床上的王德发,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