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王德发给贵生和水仙费尽周折要了现在那座位置还不错的院子,早就想着让贵生学着独立,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这样,哪怕就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贵生也能很好的过活着。
谁知道水仙却得了不治之症,把王德发的所有安排全都给打乱了,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王德发就一直和贵生生活在一起,现在要是再提分家,各过各的日子,王德发心里的问号是:这样做值不值得。
在一起吃大锅饭,眼前看好像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但是马秀娥提醒的也有道理,长期这样下去,贵生愿意,不一定菊花也愿意。
菊花被贵生迎进家门之后,王德发和马秀娥不止一次给贵生说,女人的命根子就在孩子身上,言外之意就是让贵生和菊花能生就生个孩子,这样的话,菊花的心就在王家,就在贵生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菊花的肚子就从来没有大过,如果说的再直白一点,菊花才是王家那个真正和贵生搭伙过日子的,也只是搭伙过日子,无儿无女,就没有牵挂了,这才是王德发最担心的问题,对菊花来说,只要她不愿意,她就没有任何牵绊。
马秀娥三番五次地给菊花说,让她以后就把他们一家四口的饭做好就行,不用管她和王德发,都被拒绝了,原因很简单,说是这样传出去,对他这个做儿媳的名声不好。
事情现在就是这样,不好办,马秀娥从省城回来都快有一个多月了,家里的炉灶里就没升过火,菊花在这一个月里如一日,一天三顿饭,顿顿不重样,如果真是要这样长久下去,菊花能做到,那绝对值得王家上下都给她竖起大拇指。
王德发一老,心里就装不住事,只要是被马秀娥提究过需要考虑的事,就都成了他的心病。
“秀娥,你说,咱们这样吃着、喝着贵生和菊花两口子,的确是有点不妥啊。”
“那天在祠堂,我不就给你说了嘛,不能这样了,后来你也没个表态,我以为你觉得没啥呢。”
“那倒不是,你说的事,我一直在心里装着呢,可我倒是有个疑问啊,你说来弟也一天那么忙,基本上没有时间给她和浮萍做饭,也和我们一样,是菊花给她们娘两做着饭啊。怎么就没看出来来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王德发问马秀娥。
“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呢,要不你找个机会,单独去问问来弟,别让人家菊花心里憋屈。”
“嗯,这个事我得问问来弟。”
“其实我知道你的担心,怕这么分家,外面的人说你,家里人不理解你,对吧?但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日子稍微好点了,大家都想过自己的日子,大家庭、大家长的生活方式,可能在他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就不太认同。你看看玉婷和水宽,自己开着饭店,我还帮着管着孩子的一日三餐,他们两还动不动就去外面吃独食,吃好吃的,让人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钱花哪不好,尽花给自己的竞争对手了。”
“行呢,我知道,这个事,我想想法子。”
后来,王德发趁着来弟诊所里没人的时候,一头闷进去,和来弟把他和马秀娥担心的问题问了个究竟。
原来,来弟可没像王德发两口子想的那样,是在占菊花和贵生的便宜。来弟每个月给菊花把她和浮萍两人的伙食费,交给了菊花,这样,既解决了她在诊所里忙起来的时候没办法照顾浮萍的问题,还把两个人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了,交了伙食费,当然又饿就不存在情理上过不去的心理感受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也是个办法呢。”王德发说。
“你跟我妈是不是以为我一天白吃着呢啊,哈哈,哪能那样呢。”来弟笑着说。
“没,我们没那么想,就是问问。你妈心细呢,从省城回来,有啥看到的,就想知道,这点我是真不如她,我从你姐那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想着问问你是怎么处理和菊花之间的问题的。”
“这有什么啊,又不是什么事,再说了,你不是经常给我们讲,哪怕就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嘛。”
“行呢,我的问题有答案了,我走了,你忙你的吧,给人看病不是个小事,一定要仔细、认真、负责呢。”
“知道呢,爸,你这话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我记住了。”
“忙吧,我回了。”
原来,来弟吃菊花做的饭,吃的是心安理得啊,王德发都不用问来弟一个月交多少钱的伙食费,给的肯定比吃的多。
王德发把这事告诉了马秀娥,还说可以跟来弟一样,把伙食费交给菊花,这样,菊花每个月还有个收入了,还给家里吃饭的尴尬给解决了,多好,一举两得。
谁料马秀娥一口就拒绝了。
“来弟和菊花是平辈,人家怎么处理事都没有后顾之忧,但是,你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见过谁家老子给小的交伙食费的啊?说出去你也不怕大牙被笑掉了。”
“那你说这个事该怎么弄嘛。”王德发非常无奈。
“等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时候,开个家庭会,讨论。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家,等我们真老的哪都去不了了,吃饭都要人喂的时候,再考虑让儿女们伺候的事,目前来看,我们完全没到啥事都得劳烦他们的地步。”
“对着呢,行!那就讨论,只是,咱两以后,你可就辛苦了啊。”
“再苦还能苦过从前啊,现在的日子,放在以前就跟天天过年的一样。”
马秀娥说的有道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就是图着个心安理得嘛,当老子的要有老子的样,当儿女要有当儿女的一份心。
王德发最终下定决心,在自己还能自食其力的时候,绝不依靠任何一个娃,分家会一定要开,还要把他想要的结果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