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车场。
封骋倚靠着深蓝色的跑车,一副金边墨镜在阳光底下泛出晶亮剔透的色泽,他双手抱臂,目光遥遥落向远处。
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的美女上前,手朝他肩膀处搭去,“封少,您每次都赢,别人都不敢跟你赛车了。”
封骋想到上次的车祸,差点让他丢了命。
他将美女的手拨开,“人都到齐了吗?”
“没呢,王哥正挨个打电话呢。”
“今天都有谁?”
美女朝他靠拢,“还是几个老面孔,不过,据说有新玩家。”
封骋眼睛微亮,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不耐的神情,“一个个都跟绿毛乌龟似的,到底来不来?”
女人见状,正起身,“封少,别急,我去问问王哥。”
萧誊驱车往前开,旁边的秦悠宁望了眼脚边的箱子,“萧誊,我爸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单手握住方向盘,目光专注向前,“我也没飚过车,什么事都要尝试下。”
车子进入飙车场地,有专门的人过来替他们将车门打开。
封骋余光瞥见两个身影,他将墨镜拉下些,目光挑着向前。
居然是萧誊。
秦悠宁挽着他的手臂,王哥过去亲自打了招呼,萧誊的视线抬起后同封骋接触,碰触的火星虚空劈啪作响。
很快,人都到齐了。
萧誊拉着秦悠宁的手,将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区,“在这等我。”
“我跟你一起上车。”
“不行,太危险了。”
萧誊按着她的双肩,“你上车,我不放心,在这等我。”
封骋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往自己的跑车而去,“是要将这尊大佛供奉好了,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
秦悠宁明显脸色一变,欲要起身。
“别动,”萧誊仍然按着她,“乖乖等我。”
“好。”
萧誊之前并未参加过这种像样的飙车比赛,他性子沉稳,就连开车都从来不会超速。
秦悠宁看着他快步往前走的背影,她双手紧紧绞在一处,不由担心起来。秦瑄培今天突然给了萧誊一箱子钱,说是让他来玩玩,既然要融入秦家,有些奢侈的爱好也要慢慢培养。
萧誊坐进驾驶座内,其实他心里明白,秦瑄培是想试试他的胆色。
输了,也只是丢他萧誊的脸。
赢了,还能出一口当初封骋看不上秦悠宁的恶气。
他坐在那,视线落向内后视镜,看着秦悠宁坐在人群中,惶恐不安的模样,萧誊收回视线后注视前方,从他想要接近秦家那天起,每一天,每一场,无论什么博弈,他都输不起。
三阵枪声震耳欲聋,封骋动作熟练的发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咻地飞出去,萧誊的车也混入其中,车队起初呈现出并驾齐驱的队形,过了一个弯道后,封骋的车便已呈现出领先之姿。
萧誊开车仍旧很稳,只不过车速完全上去了,车子犹如颠簸在云层顶端,一种莫名的快感席卷至全身。
他紧握住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旁边有人怒道,“靠,新来的不要命了?这哪是开车,这是飞车啊。”
封骋的视线注视着后视镜,萧誊追得很紧,几乎是在用不要命的方式死扑,封骋嘴角勾起抹冷冽,“脑残。”
他稳稳把住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车子进入第三弯道,这是短程式飙车,再绕过个圈就能回到终点了。
最后的一个圈,路程却占到整个赛区的二分之一。
封骋开始拉速,萧誊目光紧紧锁住前面的车,他眼里迸射出凶光,就好像唐意这会在封骋的车上一样。
任何一个人,被毁掉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爱情之后,都会变得疯狂。
只是,萧誊平时隐忍的太好,今天权当是释放,完全爆发出来了。
两辆车紧追不舍,萧誊将油门踩到底,轰鸣的声响几乎是隔了几里路都能听到,车子很快贴着封骋的车身,不到一公分的间隙,只要擦碰上,按着此时的车速,两辆车均有被撞飞的可能性。
封骋打过弯,利用换挡的空隙,再度跟萧誊拉开距离。
在最最紧张的时刻,丢在副驾驶座内的手机忽然催命似地传来。
封骋看也没看,手掌因用力而握紧,他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他也压根没将萧誊放在眼里。
只是,电话不住响,不住响,经久不歇。
封骋终于瞥了眼,看到小姨两字。
他犹豫下,还是伸出手。
他就算一边打电话,都能赢了萧誊。
封骋将手机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你在哪?”
“玩。”
萧誊趁着这个机会别过来,很快穿到封骋的前面,他咒骂声,车头毫不犹豫撞上去,萧誊的车失控般左右乱摆。
秦悠宁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离终点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了,可萧誊最后的那一下,差点撞上了旁边的大树。
她整颗心悬至嗓子眼,双手交握后做出祈祷的样子。
封骋加速前行,听到唐意的声音再度传到耳朵里,“我今天要去姐姐那里,不回去吃饭了。”
“草!”
“封骋,你用得着骂脏话吗?”
就为了这件事,居然连环Call,平日里怎么不见她这么乖顺?
封骋丢掉电话,终点站的红旗近在咫尺,两辆车分别越过挥着旗帜的美女,冲过去后,这才慢慢减速。
有人已经开始给封骋道贺。
停稳车后,封骋和萧誊又是几乎推开车门,秦悠宁跑进赛道,一张脸吓得煞白,“萧誊,你没事吧?”
“没事。”
萧誊的脸色也是这才好看了些,不少人围到封骋跟前,“还是封少厉害,这样都能化险为夷。”
“就是,封少除了上次避让行人外,就没有过败绩……”
封骋微微噙起抹笑。
不远处,大屏幕上正在回放着两辆车压过终点线的慢镜头,封骋抬起视线,别人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秦悠宁眼眸圆睁,也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她几乎跳了起来,双手吊住萧誊的脖子,“萧誊,你赢了,你赢了,太好了!”
萧誊展颜,手臂自然地圈紧秦悠宁的腰。
众人皆难以置信地对望眼,这个结果,实在出乎人意料。
“封少,那小子不要命似的,估计是穷惯了,输不起这一百万。”
“就是,”有人接口,这儿的人,对于秦家的事都有所耳闻,“我们玩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飚个车还拼小命的。”
封骋冷笑了下。
王哥面色尴尬地走来,“封少,实在不好意思。”
封骋面色阴鸷,旁边的人还在不要命地说道,“最后明明都能赢了,封少,您是不是分心了?”
看吧,旁观者都知道他分心了。
这会唐意是不在这,不然,他真能撕了她。
封骋将敞篷车的顶棚打开,从里面提出个箱子,装着的赌资,从他第一次开始赛车到现在,就没动过。
他将箱子丢向王哥,对方差点抱不住,还弯下了腰。
王哥提着箱子走向萧誊,男人接过手,“别人的就都算了,就当我们秦家请诸位喝茶吧。”
嚯,这大手笔。
萧誊搂住秦悠宁,将她带到副驾驶座的门侧,又亲自替她开了门。
秦悠宁扣好安全带时,萧誊一条腿已经跨进了驾驶座内。
他忽然将箱子打开,再将里面的钱系数倒在车顶上,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丢掉空箱子,坐了进去。
发动引擎,再提速离开,上面的钱哗地摔落在地,有些飞散开,随着漾起的清风四处飘零。
封骋潭底的幽暗越发深邃了,萧誊倒是将他的这一套学得游刃有余,只不过,他这样做,分明是打了封大少的脸。
而他,自然将这些都归到唐意身上。
本来是想飙车放松心情的,没想到反而被喷了满身火气。
唐意下班后走出公司,看到封骋的车,她一阵头疼。
趁着旁边没有熟人,她快步过去,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我不是跟你说,我要去我姐姐那儿吗?”
封骋一语未发,启动车子向前。
全程,他都没有开过口,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凝滞,唐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开到一条小道上,旁边,偶尔有车经过,两边高大的树影将唯一的一点亮光全部挡住了。
唐意有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的感觉。
这时,封骋猛地开了口,“也不知道你眼瞎还是脑缺,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萧誊那种人?”
他几乎是唐意的雷区,她脸色微变,“他怎么你了?”
封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几下,“他带着秦悠宁招摇过市炫耀恩爱,你们碰上过面吗?”
“没有。”唐意装作神色轻松地道。
“那你改天一定要见见。”
唐意目光望向车窗外,“我们去哪?”
“随便兜兜。”
唐意没想到萧誊今天惹到了他,还是以那样的方式,“那回亿居吧。”
封骋往前开了段路,忽然将车停稳在路边。
唐意一看,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还都是老式的居民区,封骋又不下车,还将车门锁反锁了,她正襟危坐,“为什么停在这?”
封骋伸出手,手臂搭向唐意身后的椅背。
然后,一点点往前倾。
唐意退开些身,“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你。”
唐意一惊,“说什么胡话?”
“我现在就要你。”
唐意手落向门把,封骋扳过她的肩膀,他手朝某个地方按去,唐意靠着的椅背忽然往后躺,她意识到男人是来真的。
唐意已经感觉到,封骋身上是冒着火气的。
“外面都是人。”
她可没这胆子。
“哪里来的人?”封骋动手解开衬衣扣子,“再说了,他们看不见里面的事。”
可这种事,唐意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她还没有前卫到那种地步。
封骋掐着她的肩膀,“你以后要心里还敢想着姓萧的,我让你好看。”
“你没法让他好看了,就只能来对付我是吗?”
这原本,也就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可结合了今天刚发生过的事,封骋俊脸咻地冷冽,“他现在有了秦家这座结实的靠山,你的死活,他还能管得了吗?”
唐意见他动作越来越大,“住手,我不要!”
……
秦家。
秦悠宁提着箱子进入客厅,两人来到沙发前,秦悠宁将箱子放到茶几上,“爸,这是你给我们的钱,赢来的钱,萧誊没要,算是给那些人的见面礼了,至于封骋的那一箱子,被我们撒了,您不会怪我们吧?”
“为什么撒了?”
萧誊在旁接口,语气不卑不亢,面部是恰到好处的冷静,“他和悠宁只是见过面,谈不来而已,可媒体给了那么多不实的报道,这些都和封骋的故意不解释有关。”
秦瑄培不由定定看了眼萧誊,秦悠宁忙上前坐到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爸,我和萧誊都不喜欢那种游戏,以后别让我们去了,我都快吓死了,萧誊飙车就跟不要命似的。”
秦瑄培嘴角总算扯开抹笑。
秦悠宁一直被他保护得太好,她以为管理一个公司,靠的是什么?
一小部分,就是靠着那种不要命的狠劲。
跑车内,空间更加狭窄,偶尔可以看到晃动的车身,在橘黄色的路灯映衬下,拉开一道长长的、歪斜的影子。
仔细看了,却发现车影动得厉害,你会以为是风大,才让晃过的树影遮住了车影,但细一想才知不是,今天可没那么大的风。
风是没刮起来,可人一旦发疯,也让人吃不消。
唐意脚碰触到仪表盘上,只有这么大点地方,再加上折腾的动作,心里又紧张地要死,她整个人都是绷紧的,无法配合。
好不容易等到封骋坐回了位子上,唐意试着爬起身,她反正都这样了,也不怕封骋再多看几眼。
唐意望向窗外,偶尔有路人经过,应该是真的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她双手抱紧胸前,弯腰去拿衣服。
封骋见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去,“不准穿。”
唐意再也压抑不住怒气,“你疯够了吗?”
凭什么?
看看封骋自己,衣冠禽兽,也就裤子有些凌乱罢了,可凭什么就把她剥得连袜子都不剩下!
------题外话------
每次写这种章节名,都好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