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逗着怀里的大米,听到动静,不由抬头,她嘴角轻挽,“呦,封骋来了。”
封骋目光落到她臂膀间,唐睿脸上再没了惧怕的神色,“我已经把大米接回来了,以后,他就跟着我住。”
管家在旁,实在忍不住了,他言语的焦急藏都藏不住,“封少,您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啊?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
聪明如封骋,大抵也已经猜出了些许。
管家站到封骋的身侧,“老爷的遗嘱,已经宣读了。”
唐睿将孩子交给站在旁边的月嫂,她坐在沙发内,抬起头,用底气十足的口气说道,“封骋,展年的遗嘱上清清楚楚写着,大米由我亲手带,忘记告诉你了,遗嘱里还放着你跟大米同展年的亲子鉴定书。我不会卑鄙到换掉你的那一份,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那我倒要问问,封家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唐睿笑而不语,旁边的管家忍不住插嘴,“封少,您还是让人看看吧,说不定这份遗嘱是造假的。”
“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唐睿听到这,脸上明显摆出不悦,“这份遗嘱的权威性,岂是你能质疑的?”
“太太,这究竟是不是老爷的本意,您敢拍着胸口说吗?”
封骋闻言,伸手挡了下,他拉着唐意的手上前,“遗嘱呢?”
唐睿从身边拿出个文件袋,放到茶几上。“这是复印件。”
封骋示意唐意入座,她动作有些僵硬,封骋的指尖握紧,压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他取出文件,一条一条往下看。
封展年当初虽为了安抚唐睿立下这份遗嘱,但也算留了一手,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一无所有,尽管是笃定用不到这一份,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考虑进去的。
封家名下的不动产,包括商铺、店面、现金以及各处的房产,均分为三份,封骋占一份,唐睿和大米分别占一份。
最最关键的,还是股权问题,公司的事,唐睿丝毫不懂,原本的遗嘱里面,唐睿只是得到不动产的部分,而如今这一份,却将股权分为两份。
封骋占百分之四十,唐睿占百分之六十。
封骋逐一看完之后,将文件用力拍到桌面上。
“封少,宣读遗产的那天,封家长辈都在到处找你,老爷遗嘱里写明了,如果那两天时间内您不现身的话,就会启用现在的这一份……”
管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迸进封骋的耳朵里。
他扭过头,目光盯着唐意,她的手还被他攥在掌心内,封骋眼里的光变成刺芒,扎在了唐意的面上,再也无法挪开。
唐睿见状,忙出言相护,“糖糖,从今天开始,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以后我们姐妹俩谁都不用怕了。”
在这样的场合下,唐意哪里还能接口?
封骋嘴角边勾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他视线仍旧紧锁住唐意不放,“所以我外出的这几天,就让我爸的遗嘱有了个翻天覆地地变化?”
唐睿双手放到膝盖上,“封骋,我们以后其实还是一家人,只要你不再让大米离开我。”
封骋站了起来,见唐意还坐着,他手一使劲,硬是将她拽着站起。
唐睿也跟着起身,“让我妹妹留在这。”
“唐睿,这份遗嘱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劝你对我还是客气点。”
唐意朝唐睿使了个眼色,“姐,你别担心我,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封骋拽着她的手要离开,管家忙上前,“封少,您就这么走了吗?”
“既然这份遗嘱具有法律效应,我还留在这做什么?”
“这屋子,也分给了太太,我伺候老爷十几年,现在,也该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封骋朝他看了眼,“你要不想做,就别勉强自己。”
唐意跟着封骋走出封家,他脚步跨得很大,她几乎要追不上,唐意小跑着跟在他身侧。
上了车,唐意自动扣起安全带,生怕他待会飙车,把她给甩出去。
封骋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远远落向前方,唐意正襟危坐,也不吱声,以封骋的智商,这会肯定不用怀疑了,百分百知道她背地里的小动作了。
男人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封骋拿起后接通,“喂。”
唐意竖起双耳,那边应该讲了很长的一段话,半晌后,封骋才将手机放回原位。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冰点,唐意看到封骋发动引擎,开出去一段路后,才意识到并不是回亿居的路。“封骋,”她目光抬起看向身边的男人,“我想去整理下东西,搬出亿居。”
“是看到我落魄了吗?”
“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唐意打算摊开来说,“我事先是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才将你约到外面,为的就是要启动第二份遗嘱。”
“你这么恨我?”
“谈不上,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你呢?总是操控着别人,封骋,你也许只看到了别人对你的落井下石,可是你却没看到他们推你一把时,手掌心内的伤痕累累,那都是你亲手赐予的。”
封骋冷笑下,“还说不恨我,你要心里没有恨,至于这样对我吗?”
车子飞速向前,很快来到一幢高楼面前。
封骋拉着唐意的手下去,来到大门口,有门卫拦着,“里面活动已经开始了,不能再进去。”
此时,站在厅内的两名男人飞快过来,“封少,您总算来了。”
封骋抬起脚步,门卫没敢再阻拦,跟在封骋左侧的男人边走边说道,“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夺标的是哪家公司?”
“是秦家。”
封骋脚步微顿,“秦家?哼,秦瑄培又站出来了?”
“不是,是秦家的萧总。”
封骋闻言,脚步越发急促了,来到内场,唐意听到一阵熟悉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声音洪亮且有力,她站在进去的门口,远远看到萧誊双手撑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西装革履,大片的前景在他话语的娓娓道来中,似乎形成一幅鲜明的图案,所有的美好都在你眼前跃跃欲试。
唐意有些吃惊,萧誊现在不应该在病房内躺着吗?
后排有人扭头,看到了封骋,那人笑嘻嘻地站起身,“封少,您来晚了一步啊,不过这个萧誊可真不简单,秦家的公司被他一步步带上正轨,您可小心喽,以后封秦两家要竞争的地方可多着呢。”
封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台上,萧誊微微冲底下的人颔首,“谢谢大家。”
掌声如鸣,一时间,竟让站在下面的唐意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萧誊的助理推了辆轮椅过来,搀扶着萧誊让他入座,封骋只是站了会,然后拉着唐意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坐进车内,封骋半晌没有发动,唐意伸手轻挥下,浓密的烟味无孔不入,她轻咳两声,想要去开窗。
“你说,你要搬出去?”
唐意的手顿住,点点头,“对。”
“休想。”
唐意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封骋伤口上撒盐,“这是我的自由,况且,姐夫已经明确将大米交给我姐姐了。”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顾虑了吗?”封骋的眸子紧紧盯着唐意,她接过话语,“就算真有,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唐意,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就连一点点愧疚和心疼都没有吗?”
唐意想将目光别开,可她感觉,封骋的潭底似乎有魔力般,将她狠狠吸附进去了,拔都拔不出来。
封骋用力吸口烟,“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凭什么?”
“还用问吗?你是我的,你就休想离开。”
“腿长在我身上。”
封骋打开车窗,任由冷风从窗外灌进来,“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呢,你把我害了,然后我因为不舍得,就只能眼睁睁看你离开是吗?你休想,你一步都别想离开这。”
唐意听到这,就要去开车门,封骋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你真以为,我一无所有了?”
“不,你还有钱,我知道。”
“唐意,你还是面对现实吧,你认为萧誊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却神不知鬼不觉抢了我的生意,你知道这一单竞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是不懂,但我是生意人,我懂,可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要抽出时间多陪你,你是怎么对我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比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还要硬呢?”
“封骋,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光彩,但论理来说,你还是我师父,我都是向你学的。”
“唐意,你也太骄傲了些。”
看到封骋被这样算计,唐意其实,心里并不好受,萧誊的事,确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面容肃然,“都这样了,你该把我快点赶出去才是。”
她的眼里,却看到封骋逐渐漾起来的笑,越来越肆意,越来越张扬,“唐意,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保管你见到了之后,会目瞪口呆,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不会再说要搬出去这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