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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尔咧开嘴,然后对劳伦斯说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劳伦斯便闪电般的一掌印在了费德尔的额头之上。

费德尔没有躲避,他闭上眼睛,任由那些欺诈魔力如同钢锥一般狠狠捅进脑袋,扎透灵魂,轰然间引爆那已经变得黯然无光的欺诈之力种子。

片刻后,劳伦斯的手离开了费德尔的额头,费德尔的身体也同时软倒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

下一刻,费德尔的身躯猛的一震,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引燃。费德尔重新坐了起来,眼中弥漫着灰色的雾气很是诡异恐怖。

只见他的右手带起一片残影,飞速点在了瑟琳娜的额头之上。

瑟琳娜原本满是悲伤的面孔缓缓松弛下来,捂住嘴巴的手也松开了,仿若睡着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瑟琳娜的头顶突然窜出一道灰雾,灰雾在瑟琳娜的头顶不停扭动着,宛如一只有着八条触手的灰色章鱼。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众人却同时在心中感受到到了那刺耳的哀嚎。

“终于结束了。”费德尔用那灰色的眼睛看着触手灰雾,眼中射出一道灰光,刹那间,灰色章鱼定在了空中,然后从中间开始,快速布满裂纹,转瞬间消散了。

与此同时,那哀嚎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那一切都是梦中一般。

“对不起,瑟琳娜,是我让你失望了。或许忘记我会让你更快乐吧……那就让我从你的记忆里消失吧。”费德尔喃喃自语。

“你要干什么?”奥斯特微微皱眉。

“我现在连接着她的灵魂,我能够做到删除部分记忆。你难道不觉得,你们的世界如果没有了我曾经的存在,将会更美好么?”费德尔的声音很小,肩膀微微颤抖。

“混蛋,你在说什么胡话!”奥斯特听到后,却突然怒喝出来。

“怎,怎么?”费德尔被奥斯特突然的怒气弄的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你怎么能够随便夺走别人的记忆!”奥斯特看上去很生气。

“这不是很好么,我是说对瑟琳娜很好,她从此不会再为此伤感。”费德尔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记忆是每个人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那是每个人存在的证据,哪怕它不够完美。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对瑟琳娜是最好的?你虽然让她失望过,但瑟琳娜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她如此关心你的安危,在得知你出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求我去救你。

那是因为,她将你当做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珍贵的记忆之一。你想毁了它么?!”

奥斯特声音在费德尔的耳边环绕,虽然声音已不再尖利,然而却依然如洪钟般震荡着费德尔的灵魂。

费德尔缓缓松开了抵在瑟琳娜额头的手,依旧颤抖着,却慢慢的垂了下来。

“谢谢你,奥斯特,瑟琳娜选择你,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决定。再见了,我的朋友,替我向她道别。”

费德尔笑的很纯真,一个老人的笑容用纯真来形容,听起来不搭,然而真实的是,这画面如此的和谐。

“保重,兄弟。”奥斯特点了点头,郑重的拍了拍费德尔的肩膀。

这声兄弟,俨然已经重新认可了费德尔光明教会修士兄弟的身份。对奥斯特来说,这或许是最真挚的原谅了。

费德尔站起身来,走向忙碌着帮着瑞恩记录自己那些实验数据的蚩骨。

蚩骨看到费德尔走来,抬头看了过去:“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至少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费德尔点了点头,语气中丝毫没有即将死亡的不安。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蚩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虽然两人之间应该是有着仇怨的,即便有着菲尔杜莎在中间起到了些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盖尔的昏迷,甚至险些成为实验体,这都与费德尔有着不可抹去的关系。

只是,蚩骨并不是那种不饶人的性格,他感觉得出,眼前这个老人是真的醒悟了,即便这仍然无法抹去老人犯下的罪孽,然而,人之将死,蚩骨也不愿在追究了。

“谢谢,我没什么牵挂,这算是我唯一的幸运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在劳伦斯唤醒你朋友之后,再杀死他吧?”

费德尔道了声谢后,便没多说什么。他蹲下身来,装作看哪些笔记的样子,脸上满是回忆。

然而,蚩骨却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蚩骨知道,那是通过震荡精神力,从而传递声音。

“你不会使用精神力传音?”费德尔见蚩骨半天没有回话,顿时明白了。

“呵呵,我来教你。”费德尔笑了笑,然后一边告知如何传音,一边在那些瓶瓶罐罐上写下名字。

……

“你猜的很对,我的确没打算放过他。虽然这会违背我的誓言,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的承诺更珍贵的东西。”

蚩骨如今的精神力因为那聚灵丸的原因,变得愈加强大,而且因为这面具的关系,蚩骨拥有着超越从前不知多少倍的控制水准。因此很容易便学会了如何用精神力传音。

费德尔已经猜到了蚩骨所说的那“更加珍贵的东西”正是格林王族和他的朋友们,菲尔杜莎曾经发誓要重新夺回的,也正是蚩骨所珍惜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劳伦斯将来或许会与菲尔杜莎合伙,你想要提前将这个敌人灭杀在萌芽中,对吧?”费德尔笑着传音道。

见蚩骨没有说话,知道这是在默认自己的猜测。于是接着说道:“你担心的没错,拥有着欺诈之力的劳伦斯,的确会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即便是他现在并不受菲尔杜莎的控制。

即便是他现在成为了一个没有欲望的人,但若是有机会,他必然会想要重新换一个身体,一个修复了无欲望缺陷的身体,而你们的仇恨也将重新复苏。

我并不是打算劝说你放弃杀死他。

劳伦斯是个彻彻底底的自我主义者,他会为了生存而做出任何事。因此只要他拥有绝对自由的意志,就绝不会希望菲尔杜莎破开封印。”

“你是说,让他成为我们的助力?这不可能,我不信任他。”蚩骨并不同意。

“孩子,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可以防备他,但你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你们都不希望菲尔杜莎重新降临。”费德尔笑了笑。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蚩骨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

“如果你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千万不要毁掉那柄冥蛇之匕。菲尔杜莎现在的力量虽然无比弱小,但仍然能够瞬间感控制劳伦斯,只有冥蛇之匕才能保证他不会成为菲尔杜莎的走狗。”费德尔郑重说道。

蚩骨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费德尔的告诫。

“他要这些研究资料,就是为了寻找解决无欲望缺陷的方法么?”蚩骨问道。

“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可能不是全部。”费德尔说道。

看着蚩骨眉头微挑,费德尔继续传音道:“或许是想要留一张保命牌。

劳伦斯知道菲尔杜莎需要这些实验笔记,在她看来,这或许能够为她筑造一支军队。

劳伦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菲尔杜莎眼里,一支军队绝对要比他的自由更重要。”

“你确定凭借这些实验笔记,能够制造出拥有思想的谎言魔?”蚩骨郑重问道。

“你看看现在的劳伦斯,他算不算一个拥有思想的谎言魔呢?虽然无法量产,而且有着巨大的缺陷,但这些对于许多生物系炼金师来说,完善它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也不是说没有量产的可能,只是我的认知有限,但你要了解,人族的炼金学术,是这片大陆最差劲的了。”费德尔点了点头。

“那我更应该毁了这些笔记,我虽然不是多么伟大的人,但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出现了那种怪物军团,我无法想象将会出现怎样的悲剧。”蚩骨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就算是以你朋友的生命为代价?”费德尔问道,但眼中满是敬佩。实话实说,他可没有这种高尚的品质。

“若是盖尔知道我的想法,他一定会要求我全力以赴的除掉这个罪恶的根源的。”蚩骨肯定的说道。

费德尔点了点头:“佩服!既然如此,祝你好运吧。”

“等瑟琳娜苏醒后,你让他们离开吧。”蚩骨突然说道。

费德尔一怔,明白了蚩骨已经有所决定了,他没有说话,走到瑟琳娜与奥斯特身边蹲了下来。

“你已经决定了吗?”就在这时,艾斯的声音突然传入蚩骨的脑海中。

蚩骨一怔,他没想到艾斯老师竟然也懂得使用精神力传音术,但一想到对方再怎么也是宫廷侍卫统领,这些还算实用的小术法也未必不懂。

“那个费德尔传音时,并没有将我隔绝在外。我的老师教过我这个,不过作为一个纯粹的武者,这种传音方式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艾斯的传音语速很慢。

精神力传音对精神力的掌控要求很高,对于不使用魔法的武者来说,很难操控。这也是一些强大的武者更喜欢使用斗气传音方式,只是斗气波动很容易被别人发现罢了。

“嗯,决定了。”蚩骨点头。

“什么时候动手?”艾斯问道。

“让他唤醒盖尔之后。”蚩骨道。

“他是个很精明的人,非常精明。恐怕他早就想到了你会打算杀他,恐怕早已想好的对策了。”艾斯传音道。

蚩骨点了点头:“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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