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小女孩儿伤势也很惨重,呼吸微弱,但也正是因为她上头有这个妇女压着,才没让她被碎石砸成粉末,反而还留了一条命。
在众人将这小女孩儿抬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与妇女的手紧紧地落在一块儿。
虽然妇女的尸体早已经凉透了,但她抓着小女孩儿的手,就像是要将小女孩儿给嵌进她的血肉之中一般。
在场的人,都是男人,却在看到这一幕之时,不由红了眼眶。
所谓母爱,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刻,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
因为这场爆炸是发生在花灯节,因此伤亡也格外地惨重。
也因此,引起了镇国大将军府的注意。
不过这事儿闻人伽本是不打算多管的,但他听说,容琛竟然也在现场。
而且还指挥着救人,这委实是不符合容琛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厮,不是一直都打着奸臣的旗号,无恶不作,恰好和他闻人伽做事的风格很是相像吗?
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以是否有利可图为前提。
这在爆炸现场救人,能图什么?
显然,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闻人伽是并不打算涉足的。
不过在作出决定之前,闻人伽决定还是先找自己的大儿子闻人靳商量商量。
这大晚上的,闻人靳其实早便已经歇下了。
不过父亲传唤,闻人靳还是起了床,听闻人伽说,花灯节上发生了爆炸事件。
死伤无数,而更为重要的是,在爆炸事情发生之后,容琛竟然去了现场。
而且还让自己的手下一块儿帮忙,他自己,眼下还在现场指挥呢。
闻人伽表示,容琛此番的做法,他有些看不懂了,所以他想问问儿子,容琛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
一番话听下来,闻人靳却是笑了,“自古有句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来,容琛的野心,膨胀了不少。”
闻言,闻人伽不由瞪大了眼睛,“想得民心,莫不成,他还想篡位做皇帝?”
闻人靳不由笑了,“说不准,他是想改变路线,走忠臣道路呢?父亲不会忘了,昨儿在古玩今来的时候,右侍郎邓瑞之子邓鸿胆敢踩在他的头上,若是依照他以往的个性,早便将那邓鸿拖出去喂狗了,但他却只是废了邓鸿的双腿,算是卖了邓瑞一个面子。”
右侍郎邓瑞是朝中的老臣,也算是难得的忠臣了。
不过邓瑞还是很会做人的,没有像之前那些忠臣一般,为了反对容琛与闻人伽掌控朝权,架空皇权,站出来公然辱骂他们。
邓瑞是个聪明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埋头做,所以他也是如今朝堂之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清官之一了。
只不过这邓瑞会做人,却不会教育自己的儿女。
但容琛却并未因此而要了邓鸿的命,即便是废了手脚,但人还是有气儿的。
而且在处理京兆府尹郑铎的事情上,容琛也没有血染当场,更没有因为郑铎一人,而要了他全家的性命,只是让郑铎自裁谢罪而已。
这一番作为,再加上今晚亲临爆炸现场,难道是真的想要向清官的方向发展?
自然,这话其实是闻人靳在玩笑的。
容琛若是想做个清官,那与闻人伽主动放弃兵权的几率一样低。
这两个人,都是对权利有极强的掌控欲,而且为达目的都能不择手段。
难得是……
闻人靳忽然敛了笑意,原本只是闲闲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忽然便坐直了身子。
“父亲,除了容琛的人在现场之外,还有何人?”
闻人伽虽然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忽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回道:“自然是大理寺了,原本该是京兆府管的,但这不是昨日京兆府尹才死,这空还未补上,京兆府群龙无首,所以自然便是由大理寺接手了。”
大理寺?
裴钰眼下乃是大理寺少卿,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爆炸事件,按照裴钰的个性,他定然会亲自去现场。
若是又发现了什么爆炸,那裴钰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这般想着,闻人靳立时便站了起来,“父亲,派一队人给我,我去现场一趟。”
什么鬼?
闻人伽对于自家大儿子这忽如其来的决定,是诧异不止。
但显然,闻人靳眼下有些急,并不想与他解释太多,闻人伽便直接将令牌给了他。
彼时,爆炸现场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因为那些碎石很大很重,所以在将这些碎石搬开之时,需要耗费很多人力和时间。
京都有名的大夫都被裴钰让人从被窝里给揪出来,到现场救治重伤的受难者。
在这个过程中,裴钰一刻都没歇息过,这边有人被救出来了,还有气儿,他便赶忙跑过去。
因为身体自小便不好,所谓久病成医,所以裴钰在医理方面还是有所掌握的。
一手按住重伤之人不断流血的腹部,因为大夫们眼下手上都有重伤的人在医治,所以裴钰只能先用绷带,将出血的地方缠住,以免其失血过多而死亡。
“裴大人,这边还有个幸存者!”
闻言,裴钰便将绷带给打好结,吩咐人随时注意着伤者的情况,便又朝另一边赶了过去。
这个幸存者是个男子,他被困在塌陷的墙角。
也正是因为他当时躲在墙角,所以才活了下来,不过在他的上方,却压着一块碎石板。
而这块碎石板的下方有根长钉,这根长钉贯穿了这男人的腹部。
若是将这碎石板搬开,定然会挪动长钉,倒是钉子拔出来,这男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直接死亡。
心中只权衡了一下,裴钰便当机立断道:“搬石板,但速度一定要快!”
闻言,官差分成两边,而裴钰则是跪在地上,半个身子往空隙里钻。
手在里头摸,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男人受伤的地方。
以手捂住,而后道:“搬!”
在碎石板被搬离的同时,鲜血喷涌而出,还喷到了裴钰的脸上。
不过他此刻可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死死地按住那男人受伤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