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莺儿并不是日本人,她是纯正的中国人,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她比日本人还要日本人,因为她死心塌地地忠诚于日本,比日本人更加拥护“亚洲共荣”政策。
于莺儿出生在东北(满洲)一个标准的铁杆汉奸家族,爷爷那一辈在日俄战争后就开始跟日本人合作。
满铁成立之初,于氏家族里的男性几乎全部加入了满铁,为日本人效力,到最后,铁杆汉奸成了家族的唯一出路。
日本人当然喜欢这样的汉奸家族,对于家也是特别厚待,想让他们成为表率,做给中国人看。
由于得到了巨大利益,于家老少几代人都特别热心、忠诚于日本人的事业。
于莺儿在十几岁时被送到日本接送间谍训练,随后派遣回来在满铁工作,负责搜集情报。
小泽来到满铁任职后,看中了于莺儿的身手,邀请她做助手,跟自己一起工作。
于莺儿最初还有点犹豫,小泽超强的工作能力和男人魅力,很快就征服了于莺儿。
两人被派到上海后,于莺儿不但成为小泽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床上伴侣。
上海好像注定了是小泽的滑铁卢,遇到的每件事情都跟路鸣有关,跟路鸣有关的每件事都十分棘手。
和路鸣数次交锋,小泽不仅任何便宜都没占到,反而屡受挫折,仿佛中了邪一般。
小泽被召回总部受到上峰严厉训斥,于莺儿因为是中国人,不但没有受到训斥,反而因辛勤工作受到嘉奖。
小泽是个不服输的人,坚决要求回上海继续工作,总部批准了他的请求,但是把于莺儿留在了东北(满洲),就是不想让她继续受小泽的牵连。
于莺儿虽然很想跟随小泽回上海,但是上司的命令不能违抗,只好含泪跟小泽依依惜别,等待小泽将她召回上海。
没想到才过去一个多月,上海分社就传来了小泽失踪的消息。
于莺儿头一下子就大,断定这是路鸣从中搞鬼,而且小泽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她仔细分析了满铁上海分社的报告,路鸣的名字在除夕联谊会来宾的名单上,那就不用说,小泽的失踪肯定是路鸣造成的。
上海分社报告后面附了一份小泽制定的安保计划书,计划非常周密,看不出路鸣采用了什么办法,是怎么得手的。
尽管如此,于莺儿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她了解小泽的性格,如果真的支撑不住,他会剖腹自尽,用自己的血来洗刷过错,但决不会畏罪潜逃,也不可能精神崩溃,这些都是胡说八道。
正在焦虑不安之时,满铁日本大本营发来急电,满铁社长念着电报的内容,顿时傻眼了。
还真是让于莺猜着了,小泽和他的几个手下根本不是擅离职守,而是被人绑架了。
第二天,路鸣去了那个空厂房,被蒙着眼睛的小泽和他的手下,每人披了一件破旧羊皮大衣,周围还放了两个火盆,屋子里温度还可以。
“怎么样,小泽君,我们又见面了。”路鸣呵呵笑道,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是朋友一样。
“路桑,你赢了。”小泽痛快认输。
“我们之间输赢无关紧要,我也没兴趣跟你搞什么比试,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也没有得罪过你吧。”路鸣问道。
路鸣一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以前他根本不认识小泽,更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小泽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路桑,你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有想要杀你的意思,如果真想要杀你,你是跑不掉的。我就是想抓住你,逼迫你跟我们合作。”小泽淡淡说道。
路鸣想了一下,还真没法反驳小泽,那天他进入医院,小泽如果想要搞暗杀,他根本没法逃生。
“你认为只要抓住我,我就会答应和你们合作吗?”路鸣不屑道。
“我没那么天真,但抓住你是我的职责。路桑应该我们是干什么的,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把枪,扳机掌握在别人手上。”小泽有些颓丧道。
“那你说说,你们把袁紫苑小姐困在哪里了?”路鸣说到了正题。
“袁紫苑小姐的确是被我手下的人带走的,可是下命令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羁押袁小姐。可能是我的级别不够吧,上面跳过我直接下达了命令。”小泽坦诚说道。
路鸣站起身不再问了,他心里明白,不管小泽说的是不是真话,无法从这个人嘴里得到袁紫苑的下落。
对这种人用刑是没用的,更何况还不能对他用刑,再等等局势的变化,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生大老爷,请您发发善心放我走吧,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啊,我出去后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路鸣正要离开,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侍者忽然大喊起来。
他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但话语中觉得路鸣比较温和,而且没有对绑架对象动刑,于是大胆哀求起来。
“先生大老爷,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啊,如果我不回去,他们都会饿死的!”男侍者哀嚎道。
路鸣笑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脸,笑道:“小家伙,你不老实啊,你才多大,你母亲就八十了?难道六十岁才生的你?还有你结婚了吗,哪里来的三岁的孩子。”
这小家伙明显是评书听多了,一着急就把评书里求饶的话,照本宣科背了出来,一个字都没改。
“先生大老爷,我说实话,我家里真有困难啊,我娘病重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我还有两个小妹妹,一家人等我拿钱回去养活,我如果不回去,他们活不下去啊。”这个侍者哭着道。
“真有这事?好吧,你把自己的姓名、你娘亲的姓名,两个妹妹的名字都告诉我,还有你的家庭住址,如果我查实了是真的,我会让人给你家里送一百块大洋。”路鸣觉得这个侍者确实有点亏,是该想法补偿一下。
“大老爷,求求你就放了我吧,我还要去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啊。”侍者情绪平复了一些。
“一百大洋,我说到做到,够你们家生活一年了。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但现在真的没法放你走,等这件事完了保证送你回家。”路鸣笑道。
“好吧,那您可千万给我家里送钱啊,就当我借您的,等我以后挣钱了还给您。”侍者总算接受路鸣的突出的方案。
“好了,赶紧说你的家庭住址,还有你家人的姓名。”路鸣不耐烦道。
侍者只好按路鸣的要求说了,路鸣拿出一个小本子一一记下来,然后笑道:“你放心吧,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你的家人我帮你照看着。”
“那就谢谢大老爷了。”侍者连连摇晃着脑袋道谢,手脚都捆着呢,也没法动弹。
路鸣走出空厂房,对安恭根道:“你们的仇都报完没有?”
安恭根笑道:“那还能饶了他们,不过你放心,他们既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拆开包装啥也看不出来。”
“那就好,再守一晚,明天会有人把他们接走,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路鸣说道。
“那也好,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安恭根如释重负道。
他们的专业是绑架和暗杀,并不是当看守,路鸣能把这些人转移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寒冷刺骨的冬天,谁愿意大眼瞪小眼陪着自己的仇人,在一件空房子里挨饿受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