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皇上心虚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潇湘仿佛看出他的为难,她装作随意的说道:“皇上既然喜欢那位妹妹,那就给个名分吧。”
皇上微讶与她的顺从和大度,“朕……”
潇湘放下筷子,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臣妾身子不好,福薄不能为皇上孕育皇嗣,开枝散叶,若是有年轻的妹妹能为皇上排忧解难,臣妾自是替皇上感到高兴。”
这一番以退为进的话说下来,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皇上拍了拍湘儿的手,“那女子本是国师送来的,朕就是瞧着一时新鲜,若是为了个玩意儿再惹着湘儿生气,却是朕不对了。”
他放低九五至尊的架子,和潇湘道歉。
潇湘垂眸,言语间带着些酸意,“陛下说这话就是折煞臣妾了,臣妾纵然爱着皇上,但也不能把皇上拴在身边。”
皇上含笑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着,“你啊,真是越活越成小孩了,朕都将整个后宫交给你处置,你若想留便留,你若想处置便处置了。”
潇湘惊喜的抬眸,眸中放出晶莹的光,她反手勾住皇上的脖颈,嗔声道:“臣妾可不敢夺你所好。”
皇上浑然不在意的爽朗一笑,“朕心中只有湘儿一人。”
潇湘装出强势的模样,“那女子臣妾不想留她在宫中。”
皇上立即答应,“好。”
潇湘想了想,“她既然伺候过皇上,定不能就这么放出去,就让她去皇寺吧,日日诵经念佛,祈愿皇上身体安泰。”
皇上挑眉,没有什么异议,“全听湘儿的安排。”
皇上心里拎的清,就为了个新鲜玩意儿,惹了湘儿不快,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湘儿走后,他才追悔莫及,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湘儿从不会生气他宠幸了谁,但因为别的女人闹得他们吵架,这才是湘儿不愿的。
晚膳毕,宫人进来收拾残羹。
皇上坐在案前看书,潇湘陪侍在侧。
“锦舒啊。”
安锦舒听贵妃娘娘唤她,低头行礼。
“你去柜子的第三层里,把本宫缝制好的鞋袜里衣拿出来。”
“是。”
安锦舒去柜子里翻找,看到了贵妃娘娘要的东西,她双手捧了过去。
潇湘翻看了会,从中抽出两双丝棉袜子和鞋垫,“皇上穿着鞋袜,试试臣妾刚为你做的新鞋,大小合不合适?”
皇上放下书册,伸出一双腿,潇湘伺候他换上。
皇上起身走了两圈,面露满意,夸赞道:“鞋底松软舒服,朕觉得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许多了。”
若论手巧就属湘儿,后宫中那么多妃嫔,也就湘儿愿意费时间功夫,花心思为他缝制了。
潇湘淡淡一笑,“臣妾是用丝棉碾成的线,穿在身上更加柔软。”
皇上叹道:“湘儿有心了。”
皇上换下靴子,又在堆布料中翻了翻,里衣中衣触感软糯光滑,香囊璎珞这些小物件绣工精致,一看都是费了心血的。
“这两件衣服尺寸偏小些,看起来不像是给朕的。”
潇湘接过来看了看,“是给太子的,臣妾不小心弄混了,放在一起了。”
说起太子,皇上又是片刻的沉默无言。
皇上心里想着,若是郑儿有一天能穿着湘儿亲手缝制的里衣再次醒来,那该有多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都拿给朕吧,朕会命人送去。”
潇湘压住心中欣喜,如常应声。
她又让安锦舒去柜子里翻出两件成色不错的狐皮,借着烛火的光,端给皇上看。
“皇上也顺便给昭愿公主送去吧,天气愈发冷了,也不是她来从胤朝来时,冬衣备的齐全不?”
皇上沉吟片刻,若不是湘儿提起,他到底也是粗心了,别等昭愿冻出病,再耽误了与太子换心的大事。
“好,你啊,向来心思细腻,凡事考虑周全。”
天色已晚,已到了入寝的时候。
安锦舒铺好床榻,吹灭了殿中所有烛火,只留两三盏照明,随后退了出去。
月色很浓,星光璀璨。
安锦舒和夜赫却辗转难以入睡,一夜未眠。
而这注定是晚无眠夜。
自从季玄羽他们到达国都之后,翠鸟就再也没有能传来消息,祁渊就如人间蒸发般失踪了,这几日,在国都中的季玄羽和狸月抽丝剥茧中,总算得到了些有关祁渊的消息。
祁渊原本是以商人的身份进入国都,还与胤朝和亲使团有过联络,在后来礼部司官一行人横尸街头。
他因与和亲使团过从甚密,而被府衙的官兵抓到地牢里。
季玄羽和狸月深夜潜入地牢,打算救出祁渊。
他们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穿墙进入这座牢狱中,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痛苦的低嚎声和喘息声,时不时有老鼠发出咯吱窸窣的声音。
季玄羽指尖中窜出仙火用来照明,仙术施展凡人看不到,也不会惊动到旁人。
因着好几日官兵们的连续搜捕胤朝商人,地牢里人满为患,每个房间里都挤满了人,季玄羽在人群中仔细分辨。
狸月狐狸眼尖,看到一个背靠着铁栏杆的人,背影很像祁渊将军。
她用手指了指,“那个会不会是?”
季玄羽走近,那人衣衫褴褛,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头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他不确定的唤道: “祁渊?”
常年作战的祁渊睡觉非常浅,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季玄羽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惊讶的光,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又被劈晕了过去。
铁链被轻易打开,季玄羽走进去背出了昏迷的祁渊,他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容易收不了场,所以就弄晕了祁渊。
季玄羽对狸月说,“走。”
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
季玄羽带着祁渊回到巷子里的院子。
他检查了下祁渊的伤势,受了很严重的鞭刑,鞭子上挂满了倒刺,又用盐水浸过,浑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开始溃烂发侬。
狸月甚至还看到祁渊将军的伤口里,有白色的蛆虫穿梭在血肉里,她不忍直视别开眸子,不免担忧的问道:“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