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放进跑车后座，书之言和凌灵分别坐进驾驶位和副驾。
凌灵把鸭舌帽压的低低的，压完连自己都觉得幼稚，挡住别人就不知道你在哭了？
书之言想，是不是该揽过她的肩膀，亲亲她？
在心底演示了“亲额头”、“亲脸颊”、“亲头发”、“亲嘴唇”等几种方案，并预计到每一种的结果都会让她哭的更凶，哭是很伤身体的。他否掉了所有方案。
书之言说：“还有时间，我们回家还是再逛逛？”
凌灵用力吸了下鼻子，说：“助教都需要做什么？”
书之言：“满足教授的各种需要。”他眼睛弯了弯，“陪教授吃饭，陪教授上课，陪教授做–研–究。”
凌灵：“听起来不难，讲具体一些。”
书之言：“点名。现在学校要求每节课点名两次，教授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这些要助教来做。”
凌灵思考着说：“我对比了四个失踪者的资料。三女一男，体貌特征没有突出的共同点。班级、专业、指导教师都不一样，年龄相近无法作为参考信息。家世，中产家庭，排除为了赎金绑架的可能。交友圈，四个人都有男朋友，呵呵，倒是都跟家里不常联系，是男友发现他们不见了。我甚至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名字有没有共同的偏旁部首……至于生辰八字，如果能排成某种冷门的四元素数列算是有效信息的话……”
书之言说：“极少与家人联系说明性格的养成存在一定缺陷，这是一个突破口，他们相较于其他家庭关系健全者更容易自我孤立，和伴侣的相处是最能让他们感到放松的。”
凌灵：“希望他们都还活着……”
书之言：“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是你抓走了他们，你会怎样筛选猎物呢？”
凌灵：“学生名单你带了吗？”
书之言把手机递给她。
凌灵接过，心想，这个人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200人。
凌灵记得教室的容量是500人，她旁听过两次课，几乎每节课都是坐的爆满，那么多出来的那些……排查难度有点大……
每一个学生姓名都有对应的照片。
书之言看着凌灵来回滑动手机屏幕，第一次从头到尾快速浏览，第二次放慢速度逐一查看，第三次之前双眼闭上片刻，睁开后最后扫了一遍，脸上露出笑容。
他没有问她是否全能记下来，只想问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多少宝藏……
“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听你的课么？”凌灵问。
书之言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主角定律。小范围内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最有可能引发事件。换言之，造成这一连串失踪案的罪魁祸首，要么是你，要么出现在听你课的那些人里。”
“那么现在我洗清嫌疑了吗？”
凌灵笑道：“真是你的话，我至少能保证不会继续有人失踪。”
到了学校，凌灵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形自走兵器”。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差点把她震到耳鸣……堪比“追星现场”。
还有五分钟上课，书之言说：“你先去教室，我到办公室拿资料。”
凌灵像被放生的兔子，三步两步就跑出了书之言的视线……
到了教室，果然人满为患。学生们对于看中的老师，大多会提前占好座位。
凌灵直接来到讲台，打开了扩音麦克风。试了试音，同学们很快安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书教授的助教。”凌灵对着麦克风说，目光上抬，环视着一教室的人。“根据学校规定，为了维护教学秩序，现对所有学生，每节课点名两次，希望大家配合，点名期间不要随意走动。谢谢！”顿了顿，“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我们进行第一次点名，大家请按我说的，齐心配合，才不会耽误书教授上课。”
教室的座位成弧形放射状排列，凌灵让最前面一排的学生从一侧开始自报姓名，一个挨一个，到了这排另一端，由后面一排的学生继续向另一端连续报出名字，以此类推……
不会有人代替别人喊出名字。
全班点完，不到三分钟。
同学们似乎是不相信这样的点名方式能点出什么结果，不约而同的想整整这个想法新颖的助教，报名时越报越快……尽管有人口齿含含糊糊的，凌灵还是尽可能的将他们和书之言的学生名单对上了号。
点名的过程中，有一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字正腔圆，声音洪亮，一身正气。
“程！旭！”
听到并同时看到名字的主人时，凌灵有短暂的呼吸骤停，可是看到别的学生瞪向他时纷纷露出“你破坏游戏规则了”的目光，凌灵心里有一点点的想笑。
她能想象这几天他一直旁听着书之言的课，蹲守着她的出现……
“小师兄啊～点出结果了吗？有没有逃课的啊？”有开朗的女生调笑道。
凌灵的扮相，外表看起来是男孩子，沙哑的声音让她更像变声期的男生，对于已经基本完成变声过程的大学生来说，她这个“小男生”的确看起来比教室坐着的学生年龄更小。
凌灵说：“下面，请点到名字的同学起立！”
接着她报出了一串名字，一开始还有人不配合，等到凌灵越报越多，人们震惊了，相互看看，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被点到名的，刚好都不是这个班的学生！而且从凌灵进到教室起，完全没有看名单，全程注视着所有的学生！
“首先，很感谢你们能喜欢书教授的课。”凌灵说，“但是，和我们同一时刻的其它班也在点名。那些缺席的学生将被记录在案，根据学校的要求挂入毕业成绩。甚至，有更负责任的老师会联系缺席学生的家长，担心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而不能按时出现在课堂上。他们会报警会将这些人计入失踪人口档案，会将你们的手机身份证银行卡以及所有具有读写功能的东西进行电子标记，从今以后，无论你们走到那里，一旦使用这些东西，都会将信号传到全国联网的公安部，你们行走的路线会被监视，你们的形象将会发送至全国的警务办事处，与通缉犯享受同等待遇。而造成这一切的最初原因，只因为你们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
有的学生已经开始冒冷汗，有的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书包，打算溜回自己的教室……有的，还没来得及行动，更大的震惊从女生们的惊呼中发出来——
“书教授好帅！”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穿的是水粉色吗？他居然穿了一身粉色的西装！”
“啊啊啊传说中的男神杀手的水粉色！”
“书教授的颜值就是能打！”
“书教授我要给你生小教授！”
“言哥，我要为你弯成蚊香！”
“起开！排队去！”
“书教授是去当伴郎了吗？”
“为什么不是去当新郎了？”
“因为新娘在这呢！”
……
书之言夹着教案面带微笑，仿佛走星光大道一样来到正中的讲台。
尖叫声如影随形，直到他摸了摸凌灵的头，将一个透明保温水杯塞进她手里。
“啊啊啊！摸头杀啊我的妈！”
“不是说书教授是直的吗？”有人小声说。
“三分钟！我要这个男生的全部资料！”
“书教授果然时尚boY！”
“天呐我搞到真的了！”
“哎你们说他们谁攻谁受？”又有人小声说。
“我站年下。”小声。
“我比较萌忠犬攻，你看书教授还给人家带保温杯呢。”
“我哭，现在投胎还来得及吗？”
“现在按个把儿多少钱？”
……
议论声有愈发刹不住车的趋势，书之言抬起食指敲了敲麦克风，示意大家安静。
他脸上的笑容并未减退，让凌灵坐到讲台边专为助教准备的位置上。
“各位请坐，”书之言示意站着的同学可以留下来，“我想，知识无关正确错误，规则建立在适当的使用方式上。好了，现在我们正式上课。”
书之言话音不大，经过麦克风的扩散，准确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整个教室的气氛立刻变得庄重有序。
将近两个小时的课，没有一人离席，除了课堂的师生互动，同学们甚至没有一人发出怪异的声音。
书之言的课堂纪律，授课质量都是全校最好的，抛开教授的头衔，“最优秀的老师”实至名归。
凌灵安静的喝着书之言给她的花茶，感受着嗓子的疏解，时不时的观察着学生们的神情。
她有信心案件的关联者就在那些站着的人中，那些人里，有至少八个听到“报警”“公安”“通缉”这类词语时微表情有不自然的变化。
第二次点名，凌灵开了挂似的将所有人的顺序打乱，挨个念出学生的名字让他们喊“到”。同学们异常配合，仿佛是为了确认她能不能出糗，不少人还拿出了纸记录她念了多少个名字……
“报告书教授，”凌灵汇报，“这节课应到200人，实到500人，课间无一人离席。”
有人小声道：“这年头AI都做的这么像真人了么？”
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向书之言道着“书教授再见”，有的去吃午饭，有的去忙自己的事……书之言边收拾课件和资料，边微笑着一一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