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书之言又打电话来。
“喂，您好，我是凌灵。”
“我知道。”
“有事吗，书教授？”
“吃午饭了吗？”
“在煮面条。”
“哦，自己多加几个鸡蛋。冰箱里香肠火腿培根都有，还有青菜，想吃什么自己加。”
“谢谢，我饭量不大。”书教授您是个老妈子么？“你呢？在食堂？有点吵。”
“嗯，在教职工食堂。”
“书教授，我想请求一下，下午我想出趟门，您下班以后几点到家？”
“第三节课下午三点下课，最迟三点半就到家了。你想出门逛逛？好好散散心，附近有个公园，风景很美，这个季节人不多。不过四点天就开始黑了，你别走太远，尽早回家。”
凌灵的眼睛有些发酸，这个人都不过业余生活的吗？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俨然把她当成家庭一员了。
呵！她在妄想什么？家？凌灵你想得美！
“书教授……你家只有一张床……”凌灵红着脸说。她想下午去看看合租信息，运气好的话，当天就能找到住的地方，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毕竟是不方便。
他下班回来才能给她开门，在那之前她打算就在外面待着了。
就算找不到住处，她也不想在他家打扰下去了，等他回来，道声谢，告个别而已。
“你进过书房了，应该看到那有张沙发吧，躺着挺舒服的，当初我挑了好久。”电话那头，是书之言得意的笑。
“……”
“那……不打扰你吃饭了？下午见？”
“下午见，书教授。”凌灵挂了电话，心中有酸有甜。
这个男人很好。好到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失过忆？一日三餐，见不到面便电话慰问，言语之间，像多年的恋人过渡成家人一般的熟络。如果不是认识很多年，他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下午，凌灵确定了家里的电源，水电燃气门窗都关好之后，出了门。校园附近有几处布告栏，分别位于四个校门旁边。她用走的，从一个校门到另一个校门，起码要半个小时。
当年上学时，学校的布告栏像牛皮癣一样，贴满了各种各样的交易信息，求合租的，转让闲置物品的，社团招新的，买卖考试资料的……
合租的价格一般不会很贵，大家都是学生，市价很公道。
凌灵满怀信心的来到了一处布告栏。惊讶的瞪大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
哪有什么小广告？竟然是整齐的优秀学生形象展示！
她以侦探的名义发誓，昨天进校门时布告栏里是贴满了牛皮癣的！
怎么一夜之间就洗版了？
她抓过一个经过的人问：“同学，布告栏里的东西呢？怎么都没了？”
“市局领导检查高校文明教育成果，学校就把那些清理了呗。”
凌灵咬着牙，哪个领导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来大学遛弯么！
她不信邪的赶往下一个校门。
布告栏里展示的是“学生参加高校联盟举办的大型活动的现场照片”。
再下一个布告栏，副教授以上级别专利科研成果展示，书之言1：1真人大小的半身照赫然c位在列，还有女孩子抢着合影……
最后一个布告栏，黑体加粗的巨幅通知：
近期校园周边安全问题严峻，请在外留宿的同学回到学生宿舍居住，校方会派专人每晚定时查寝，结果计入毕业成绩。走读生需提交家长亲笔证明。
凌灵看了眼手机，出门刚好一个半小时，真是一点没耽误！
她脱力似的挪动着双脚，茫然的不知去向何处。
校门口的保安可能是看她形迹可疑，上前打量了她，询问：“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请出示学生证。”
凌灵想说，我都毕业好几年了。
不过想起程旭让她来查案，给她做过假的学生证，于是从手账里取出，递给保安看。
“量子工程系，你是书教授的研究生？”保安比对着她本人和学生证上的照片，有点不敢置信。“小姑娘你是从小就跳级上学的吗？天才少女啊！难得难得！和尚庙里出了个小仙女！快回去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得了……”
书之言教授的本科科目是量子物理，他同时还是研究生导师，带头研究的，就是量子工程。
凌灵穿过校门，绕了个圈，从另一个校门出来了。
她看了眼手机，三点二十。
他下课了吧？
今天就在他那住一晚，就一晚！明天早上她去房产中介！
手机得充电啊……
沿着马路边走，离学校越来越远了，同时，离他的住处也越来越近。
走着走着，一辆骚包的白色高级跑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滑下，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好看脑袋探出头来。“顺路吗，美女？”
晚餐，书之言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他卸下领带，挽起衬衫袖口，系上套头围裙，俨然一个身经百战的家庭煮夫。
不过他煮饭做菜的动作竟违和的一点也没有烟火气，脊背挺直，手指灵活优雅，行云流水的仿佛进行着一场大型手术……
“你做饭的手法很熟练。”吃饭时，凌灵说。程旭就不会做饭，经常叫外卖，她觉得总这么吃太不健康，所以自己默默学了几个简单的菜式。
“好吃吗？多吃点。”书之言微笑。
“很多三十岁的男人都不会做饭。”凌灵说，这是大数据。
书之言：“去外面要么等，要么排队。还不如自己回来做着吃，即是放松，可口的食物也是一种享受。”
“食堂不也是要排队吗？”
“嗯！所以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做好了给我送过来，当然必须是我喜欢吃的，不要饭店里的菜谱。哎？我好像做少了，不够吃，你中午的面条还有剩吗？”
“……”中午的放到现在还能吃啊？你刚才忙活半天有看到剩面条的影子吗？
凌灵说：“我很奇怪你现在还是单身，以你的形象和身家，会愁找不到给你做饭的？就你打的两次电话，我能听出至少有六个女学生和三个女教师想睡你，如果我不是幻听，应该还有两个男的。通过声音传播的范围和人群的密集程度以及偶然率计算，保守估计，这个大学里，你有至少一百二十次的相亲机会，这里还不包括可能结识的基友。”
书之言挑眉。
“我真的，对同性爱一点歧视也没有，真的。我一大学社团的同学，平时大家经常租教室看日本动画剧场版的，他就是gay，平时看着一点也不娘，很正常，我们社团的几个同学相处的都很融洽，毕业后他去了国外，和他的男朋友生活在一起。所以，你看，你的机会多着呢。”
书之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手示意她等一下，他起身离开片刻，回来后手里多了个手机，快速按了几下，然后转过手机屏幕给凌灵看，“你说的公式，是不是这个？”
她胡编乱造的好吗！
他还真能找到公式？！
“不过这里有一个因数的获取你忽略了，直接影响到计算结果。你看啊——”书之言像辅导学生的家庭教师一样耐心为她讲解，他深出纤长的食指将手机屏幕慢慢往下滑，“这是一份来自m国S大学的文献，采样工作进行了十年，取样高达上千万份，这个公式已经无限接近于真实了。可是最后的结果很令人唏嘘，写下这个公式的人是个天主教信徒，他将毕生的爱奉献给了上帝。”
书之言试图说服凌灵，他对伴侣的选择与他周围有多少爱慕者是没有必然关系的。可是凌灵对后面的话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你的手机能在五秒之内检索到全球ScI数据库！”
“我是个科学家，硬件设备当然要跟上。”书之言摊手。
“那你还要我去找那什么见鬼的六组数据！你根本不需要？”
“人在忙碌的时候，会专注于手头的事，因而暂时放下另一边的苦恼。”
凌灵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