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四在最后一次输入内力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鲁骁身上的斑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尤其是之前还在向头部蔓延的斑纹已经彻底从鲁骁脖颈上消失不见。他抑制住内心的欣喜,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鲁骁的经络上,直到走完最后一个周天,暗四小心翼翼地收手。此刻无论是他还是曲曦漓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都是靠意志力在撑着。
先前带着十三杀出去的暗三赶了回来,只见暗六带人守在院门口。他在回来的路上便收到暗六不许人靠近主子院子半步的消息,心中暗道不好,定是主子出了事情。暗三只见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小六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也没有忽略他身上轻微的血迹。他想进入院子之时被暗六拦了下来,暗三没想到连他都不能进去,主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待暗三开口,只见暗四一脸苍白地走了出来,暗六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暗四用目光阻止了想要进屋的暗三道:“让十三杀守在这里,你们跟我来。”
暗六扶着暗四去了另一个房间,一进门暗三便道:“主子怎样?”
“太医院的人给主子把毒抑制在脖颈处,谁知今日忽然发作,直逼命门。”暗四喑哑着声音回答,听到此话暗六扶着他的手臂忽然收紧。“好在神医牛不倒传承给曲小姐一套保命针法,主子现在无恙了。”
听完暗四的说明,暗三眉头微皱:“什么样的针法能让你也消耗这么大?那么霸道的毒你加上太医院的那群人也只是堪堪抑制住,那这针法对主子可有损耗?”他一向顾虑良多,虽不懂医但也知道此次鲁骁的凶险。曲曦漓竟然一套针法就能妙手回春,暗三的第一反应是这套针法要让鲁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暗六的手一直紧攥着暗四的手臂,直到听到鲁骁无恙才微微放松了些。他知晓曲曦漓今日到了南阳,虽没有见到本人,但也知晓一个女子从洛城快马加鞭赶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曾经虽和曲曦漓有一点小过节,后来还因此被鲁骁狠狠惩罚了,但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现在看暗四都有如此大的消耗,曲曦漓作为主针之人情况定然只会更糟糕。
暗四没有回答暗三,而是拍了拍暗六的手道:“从今天起你就守在曲小姐身边,务必听她吩咐,护她周。她这次施针几乎是耗光了气力,你想办法调个人来服侍她。记住,她无论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想办法满足。”暗六听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只是脚步的匆匆显示了他内心的急切。
暗三还未开口便被暗四打断了:“三哥,主子的这条命,是曲小姐给的。”暗三对上暗四那双不容置疑的眸子,心中暗惊,这样的暗四也是他从未见过的。但是一个曲曦漓,就让小四和小六改变那么多么?
暗三也不是蠢人,自然听懂了暗四没说的话。如果不是曲曦漓带着主子的令牌赶来,他根本无法调动十三杀。从以前交手的经验来看,没有十三杀他们三个无法完保证鲁骁的安。更不用提今天毒发后曲曦漓把鲁骁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暗四给暗六说的那些话,也是变向说给他听的。暗四就是想让自己知道,就算是欠人情要还,他们也不能苛待了主子的救命恩人。他刚才那些话,有些忘恩负义了。
因为鲁骁和曲曦漓在南阳的消息要保密,暗六便从手底下抽调了一名女暗卫去伺候曲曦漓。但能跟着暗六是到底是个女杀手,拿刀子的手做不惯端茶倒水的活。好在她唯暗六之命是从。曲曦漓也不是真的需要人时刻伺候,她只是太累了,指挥着女暗卫去将她之前捣好的药和需要的工具都取来,又让她带来一壶热茶便让她下去了。
曲曦漓的双手有些颤抖,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便挪到桌子前强迫自己喝了两杯茶水。连日赶路消耗了她大半的力气,今日又给鲁骁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的金针。之所以不是轻易使用这套金针,一来是因为强行唤醒生机会给被施针之人留下后遗症,但是具体情况还是因人而异,只不过都不是小的代价,二来这套针法对施针之人消耗极大,患者的凶险和施针之人的凶险是连在一起的。
今日有暗四在旁协助,曲曦漓才堪堪完成这次施针。但她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凭着意志力在扛着。待到有一丝恢复,曲曦漓开始给鲁骁身上的疮口上药。金针最大的好处在于一次施针,直接根除。因此她不用担心清理余毒的问题,只要给鲁骁些时间恢复元气即可。她只是不忍心看到鲁骁的身上有这样的伤口,他被对手伤至此地步,曲曦漓的心都是疼的。
重新给鲁骁手臂上比较严重的疮口缠上纱布,曲曦漓坐在床前再无法起身。彼时女暗卫带了热粥和小菜前来,这次曲曦漓也不推脱,让那女暗卫服侍她喝完了粥,又吃了些小菜。现在鲁骁需要她,她必须保持精神。
暗四知道曲曦漓还守在主子身前,他一个大男人断没有先去休息的道理,不多时也回到了鲁骁房中。暗四的到来曲曦漓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继续闭目养神了,暗三和暗六没有过来问东问西想来便是暗四的安排。
眼下鲁骁的情况,曲曦漓不放心别人照看,却也不想此时被任何人打扰。她知晓几位太医负责轮流照看鲁骁,此时若跟他们讲鲁骁病好了怕不是又要折腾一番。但是她需要给鲁骁备下这几日的药,暗四受了劳累,这个活儿只能落到几位太医头上。
暗四是个心思活泛的,知晓曲曦漓要写方子,这次便是带着笔墨进来的。曲曦漓念出一张药浴的方子,又念出一张内服的方子,一日一次给鲁骁服下。写完方子,暗四开口道:“主子痊愈的事情我会安在柳泽太医身上,只是委屈曲小姐这几日作为他的‘药童’多避着些人了。”
曲曦漓点点头道:“越是隐蔽越是安。”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把她供到明面上才是害了她。她做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来邀功的,暗四处理的非常好。
不知道暗四如何跟几位太医讲的,竟没有一个人要往鲁骁身边凑,反而是着手准备鲁骁的药浴和煎药去了。曲曦漓交代了一些药浴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鲁骁的房间,被女暗卫带下去休息了。只是睡到半夜,忽然被暗四的敲门声唤醒。
“曲小姐,白天那个揭榜的贾北,有动静了。”
曲曦漓跟着暗四来到主厅,并没有见到贾北。暗三见到曲曦漓之后目光有一瞬的躲闪,道:“今日暗卫带着贾北去了疫情最严重的地方,那贾北一副生怕被传染的样子想要躲远。到了晚上忽然说他想到了一个方子可以治疾病。”
“他们都觉得方子有问题,可是我和太医看过了,这可能真是治疗时症的方子。”暗四接过暗三的话,眉眼间尽是严肃之意。贾北的可疑确实会让人连带着怀疑方子,但是他和几位太医都看过了,找不出方子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这就是解决此次瘟疫的关键!
曲曦漓接过方子,看完之后面色大变:“这用药根本就是我师傅的手笔!那贾北,可有查到是什么人?对了,附近到南阳的必经之路上有没有什么客栈?哪个客栈可曾少了个掌柜?或者是有一位鹤发童颜的人近日入住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暗三听完曲曦漓的话面色一变,曲曦漓的聪慧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派出去的十三杀已经传回了消息,泸州郡和南阳交界的一处客栈,就在贾北出现的前一天晚上忽然停止开张了,而那个客栈确实是贾北最后出现的地方。白日里众人看着贾北与其说是个大夫倒不如像是一个生意人,如今果然应验了。
“泸州郡有一处可疑的客栈,贾北便是来自那里。”暗三如实交代。
“暗四,我师父来了!他一定被贾北关在那里了!”曲曦漓激动地道,“他虽为神医但并不会武功,又不屑用毒保身那一套,他赶路需要客栈休息。那贾北既然能盗我师父方子,他定是在南阳不远处!”
暗三看着曲曦漓三言两语就想明白了整个过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暗四,知晓他确实是做错了。至少曲曦漓第一个求助的是负责药上的暗四而不是暂代鲁骁之职把控局的他。
“烦请曲小姐写封信,我让十三杀即刻前去找人,神医见到你的字迹也会相信我们是自己人。”暗三开始在曲曦漓面前好好表现,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曲曦漓此时无心睡眠,便又去鲁骁的房里看了他一回。因为金针的缘故,鲁骁伤口愈合的很快,再加上晚上的药浴和固本培元的汤药,鲁骁身上的疮口竟好了大半。曲曦漓去拆鲁骁手臂上的纱布,就在拆的过程中,鲁骁手臂微动。下一刻曲曦漓就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床上之人反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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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花:醒啦醒啦,儿贼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