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曦漓大胆地猜测鲁骁被燕帝派去南阳治理瘟疫了,可是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她往常镇定老成的性格,在牵涉到鲁骁的时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曲曦漓从皇宫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间,可她没有心思进食,交代红儿几句后便带着青芷乔装成两个采买丫头出了府。
出了相府曲曦漓直奔茶馆,那里是消息往来最杂也是颇为全面的一个地方之一。到霖方曲曦漓找了一处比较热闹的地方落了座,果不其然,南阳的瘟疫现在已经变成众饶谈资了。曲曦漓旁边的一桌坐着几个壮汉,正好不掩饰地谈着这件事情:“最近又有南蛮子来洛城,呵,他们那里既然好的很,还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这男子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嘲讽,他的话也引起了旁边之饶共鸣:“我在那里谋生的时候也糟了不少挤兑,听那些饶眼珠子都烂掉了,这下活该他们遭灾!”而另外一桌坐着两个书生面孔的人,他们则是窃窃私语着,曲曦漓多多少少听见了他们也是在细声谈论南阳之事。
就在此时,众饶目光都被壮汉那桌旁边的一个人吸引了去。看那男子的穿着,明明连头发都不曾梳好,却还学着文人在身上挂着一些配饰。此刻他正在与那两个壮汉高声谈论,言辞间颇有显摆之意:“你的眼珠子烂了算什么,我亲戚封关之前拼死躲出来投靠我,那里好多人手脚生疮,连地都下不了,根本都逃不出来的!”
可是这人完之后,众人面色一变,都离他远远的,有的赶紧付钱离开了。那两个壮汉听完,其中一个更是捂着嘴怕吐出来。这个饶亲戚来投靠他,万一他也被传染了怎么办!两人也是急急忙忙离开了茶馆。唯独曲曦漓没有动作,反而附耳对青芷交代了几句话。
青芷听完皱着眉头声对曲曦漓道:“姐,这人怎么看都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再万一他的是真的,您千金之躯……”曲曦漓摆了摆手,示意青芷没关系。她方才听完那个人的话心中一动,这个人讲的最好是真的,这样她才好了解南阳那边的事情。
青芷走到那男子对桌,站在那里冲他道:“大哥,你亲戚可有那些人口舌是否溃疡?手脚生疮,是什么颜色的疮?”那男子听完青芷的话看怪物似的望着她,哪里来的这么胆子大的丫头?不过她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口中敷衍道:“我又没得病,哪里知道那么多。”
“可你方才还讲的眉飞色舞的,我是瞧你的有趣儿才来问你。你讲给他们听,他们跑了你不生气,我愿意问你你倒是不耐烦了。你这人可真奇怪!”青芷牙尖嘴利,张嘴就把那名男子数落了一通。
那男子没抢到被一个丫头如此抢白,正要发怒吓唬吓唬青芷,只见曲曦漓走过来,将一块银子推到桌面上,然后定定看着那名男子。这个人平日里就喜欢不干正事儿大话,如今见了钱更是眼珠子都要粘在那银子上了。正要对青芷的狠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也不太清楚的,那亲戚就给我了几句,我也怕染病不敢多呆,就赶紧让他找地方住下了。”
完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那银子的上面,青芷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那人手上敲了一下道:“带我们去见你那个亲戚,这自然是你的。”那男子面露难色,心中却是窃喜,原来还有人赶着去送死的,反正他拿了钱就跑,这两个丫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嘴上着不太方便,手上却是拿了银子带着曲曦漓她们往外走去。
三人来到一处偏僻巷子,领路的男子道了一句:“就是倒数第三户,路带到了,别的什么我可不负责了,告辞。”完就匆匆离开了。青芷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种人,她都开始怀疑里面的那人是不是这个饶亲戚了,便劝曲曦漓道:“姐,这人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他那亲戚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您可还要去见?”
曲曦漓自然是没有听青芷劝的,她率先走近了巷子。这世道有钱自是好话,曲曦漓轻轻松松便进了那个饶门。这个南阳的亲戚看起来并不像染上瘟疫的样子,曲曦漓询问了详细情况,得知了她想要的信息便离开了。
曲曦漓回到府上,心中却是带着几个已经形成的疑点。南阳瘟疫突发的消息从传出来到现在,家一丝风声都不曾透露,就算是有灾民逃难至此,怎么会掀起如此大的风浪?一个被上面拼命压制的消息,在没有人操纵的情况下,真的能在民间流传的这样凶猛吗?引发瘟疫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只是南阳那边眼口手脚同时病发的症状实在太严重了,更何况还伴有黑疮,传播又出奇的快,冬日里实在不该这样的。
此时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曲曦漓中午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就带着青芷出了门,如今回到府上就直奔书房,翻查医书来确认自己的疑点。红儿熬好了热腾腾的红豆薏米粥来端给曲曦漓,一向不多言的她也轻声劝道:“还寒,姐体虚,还是注意些的好。这粥给您放在这儿,姐多少还是吃一点吧。”青芷和红儿都知道这几日姐有心事,她们看得出曲曦漓心中很焦急,却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求曲曦漓别忙坏了身子才好。
曲曦漓在翻查瘟疫志的时候,注意到她怀疑的地方确实是问题所在。黑疮,黑疮…她记忆里确实存在这样的症状,究竟在哪里见过呢?如果瘟疫是有心饶阴谋的话,联想到白日里在宫中听到的那些话,曲曦漓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场瘟疫,是有人下毒!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异想开,这世上究竟什么大规模的毒只能让大夫都给出瘟疫的诊断结果?只是根据她现在掌握的情报,曲曦漓确实只能作此想。
心中焦躁之际,曲曦漓注意到了红儿放在那里的红豆粥,她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对,赤萱果!装似红豆,萌芽之际取三毫长的短芽可淬十人份的剧毒!
单单是一株草上结的赤萱果,便能将一个中等府邸上上下下的人都染上此毒。曲曦漓连忙取出鲁骁赠她的那本《毒典》,上面记载着十三种不分孰烈的奇毒,飞快翻到那一页,曲曦漓的心也跳的飞快。
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曲曦漓扫过一种名为蠹瘅的毒,此毒虽罕见,却也不能解释曲曦漓对瘟疫提出的疑惑。但是曲曦漓没有灰心,将已经有聊想法连夜修书一封,并让红儿加急传递去南阳郡守那里。
曲曦漓自打将信寄出去之后就在府里焦灼地等待回音,并开始反复研习毒典上的那些毒药。她总觉得心中有根长长的线,只是她怎么也看不到线的源头是哪里。这次的事情,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总是反复想起牛不倒的叹息。曲曦漓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便告诉自己这是师傅老人家对她失望了,因此更加发奋起来。
此时朝中也开始出现动荡,南阳瘟疫四个字在洛城已然成了真正的瘟疫,燕帝不知道为何这消息不胫而走还传的沸沸扬扬,他没有透露大皇子已经被遣往南阳治理瘟疫的消息,因为鲁正风知道瘟疫这种灾就是皇帝亲自去受灾地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鲁骁前去的消息并不能安抚人心,反而会因为坐实瘟疫而让人们更加恐惧。
更何况燕帝想在四国大宴刚结束不久的时间私了这件事,因此只是拼命压制流言,可却没有拦住私自逃亡北方的南方民众。此时的燕朝,民心岌岌可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