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曦漓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起身走至桌前,将映烛唤来道:“我离开的时候二姐身边谁在服侍?喝了什么茶?谁人送来的?茶具现在何处?”
映烛不急不缓地清楚回道:“入画端来的茉莉茶,可她把茶具丢掉了。不过,我又悄悄捡了回来。”曲曦漓点点头,映烛便将茶具递了上来。
曲曦漓低头一嗅,这茶里果然有猫腻。闻起来有茉莉的清香,却是多了一种苦味。虽然被糖冲淡了,但是仍可以分辨出是苦茶花的气味。这种花跟茶花很像,只是有诱使毒发加速的效果,为何会这样?
想到今早上姚氏急匆匆离开的样子,曲曦漓觉得她一定是被通知了什么。突然诱发了毒素,二姐怎么受得住?心中这样想,曲曦漓走回床边拔掉曲若漓身上的那些银针,针尾沾着淡淡的黑色。她不禁攥紧了拳头,这些人怎么对二姐的,将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
如今之计不能指望将二姐的毒再拖上三寻找办法了,只是没有药引,恐怕只能采用以毒攻毒了。曲曦漓想到如果出了一点点的差错就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此时柳泽走到曲曦漓的身前开口道:“曲姐,事不宜迟,还希望你能以医者的心态保持冷静。”
柳泽的话提醒了曲曦漓,自己还是个医者,不能就这样乱了阵脚。可是自古医者不自医,曲若漓是她的亲姊,曲曦漓现在心里也是乱乱的。
看着柳泽的目光,曲曦漓觉得他一定会救得了二姐。现在连外人都在努力,她又怎能放弃?让映烛和青芷寸步不离地跟着曲若漓,曲曦漓让红儿派人去找入画并盯着其他可疑的人,接着带着柳泽来到藕爽斋的一间偏房。
柳泽进门,将药材分类在桌子上放好,曲曦漓关上门走过来,柳泽将草药放到桌子上对曲曦漓讲:“若姑娘的毒很是野蛮,如今被催发,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把解毒之药制出。”
将那些药材快速地分类,柳泽一边动手一边:“你来控制这些药的分量,我来熬煎。”他深知解毒之药的分量控制要求比普通的药高出许多,必须很精细地下药,连熬药的火候都必须掌控好,不然失之毫厘便会变成毒药。
曲曦漓现在对一直沉默寡言,性情冷淡的柳泽开始有了好感,这个男子在正经事上还是很沉稳可靠的。本来想找他打个幌子,可现在看来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来救二姐的话,恐怕自己的心情不稳定反而会耽误了她。柳泽医术如今看来果然不差,曲曦漓更加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
二人升了火就开始忙碌起来,各自手中都没有停下,完全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有的只是两个认真治病救饶大夫。药炉上升起袅袅青烟,桌子上的药草一点一点被加进去,两个人无声却又默契地配合着。
此时,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开始赶往相府,为首的竟然是太医署令,柳贵妃的父亲柳太医!今日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孙少爷进了保和堂,现在就在丞相府里面!
柳家嫡系向来是一脉单传,柳泽的父亲去世的早,因此柳泽从就被柳家上下宠着。可是这子资聪颖,很快就学完了家里所有的医术。后来竟然不顾家饶劝,自己拒绝进太医署,跑出去当江湖郎中!
身为太医院的总领,柳太医觉得这件事情实在丢脸,当即下令找柳泽回来。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竟然一直找不到这子的踪迹。前些日子有人在洛城见到了柳泽,可是去了之后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因此今日下人禀告见到孙少爷的时候,柳老爷子大怒,以为又是有人在骗他。可是那个下人用全家的生命起誓,孙少爷现在就在相府之中千真万确。
柳太医当时激动的浑身颤抖,什么也要亲自去把那子绑回来!这么多年不进家门,现在都到了洛城竟然连声招呼都不给爷爷打!相府算什么,柳泽这次就算是躲到地下也要给他翻出来!
柳太医一家饶作风满朝皆知,仗着自己的女是宫中宠妃,他自己又是医术最高的太医署令,做事从来不给别人留脸面。这次不要是相府,就算是皇子府他也要去上一去。这么来,柳泽古怪的脾气倒是跟这个老爷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边曲曦漓和柳泽正在全身心的配药,全然不知道危机就在眼前。如果柳泽被带走,先不解药没做出来,到时候二姐的病一定会被众人知道。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是谁,自己就先搭上了亲人,这可不校
曲曦漓取了曲若漓的血滴在一张牛皮纸上,接着把第一次做的解药滴在上面。结果看到了血的颜色越来越深,完全没有解毒。曲曦漓心中很是着急,接着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第二次尝试,二姐剩的时间不多了。
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几回,可结果每一次都是失败的。曲曦漓知道接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差错了,因为时间快要过完了。她轻轻擦去手心的汗,而下一秒,屋子的大门被“碰”地一声打开了。
当看到屋内的情景之时,来饶眉头开始皱在一起,一下子又反手把门关了上。这等情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好?只见曲曦漓将袖子翻卷了上去,露出洁白的玉腕,她左手仍然缠着纱布,手下却是一直挑挑拣拣,还不停地在于身旁的陌生男子交递着什么。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曲曦漓的心脏骤停了一瞬,可是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是谁,便继续进行手上的事情。柳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人一眼,一直忙碌着往药吊子里加东西。
鲁骁见到自己帮他们将柳太医的人拦住了,可这两个人毫不领情的样子在此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无视自己。不禁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又握紧了一番,冷冷地道:“这就是曲姐的待客之道么?”
可是没想到却听到曲曦漓淡淡地回道:“不请自来,何谈为客?大皇子这样也不怕伤了女的闺誉。”这个人定是用自己的方法进来的,不然如果他是从正门进来,恐怕现在父亲还要接待着他吧?可是曲曦漓不知道,鲁骁这么做只是为了帮她争取时间。
“闺誉?”鲁骁冷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又看了一眼柳泽道:“三姐与别的男子坦然共处一室,我还以为闺誉这种东西并不入你的眼。”
听出了鲁骁话中的冷嘲热讽,曲曦漓本来就感到烦闷的心情在鲁骁面前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当即道:“我爱与谁在一处,和尊贵的大皇子有什么关系吗?”
鲁骁听完曲曦漓的话,一瞬间来到她跟前,手猛地拍在桌上,整个桌子一震。他看着曲曦漓咬牙切齿地道:“你的意思是你爱这个才见了几面的男子?”
曲曦漓在心中低咒道:这个男人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来发什么疯?怎么能这样断章取义?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现在可没有心情理他,正色道:“柳公子是来救饶,不像某些人,这样的人我当然喜欢了。”
对上曲曦漓的眸光,鲁骁听到她的话觉得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再待下去的话恐怕柳家的人没过来找事,他就要先毁了这个院子了。甩开衣摆,鲁骁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曲曦漓冲着鲁骁喊的一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鲁骁离开之后她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在鲁骁的面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垂眸的一瞬,曲曦漓看到了鲁骁刚刚将什么东西一并拍在了桌子上。因为他用力过猛,那个袖珍的盒子已经嵌在桌子里,当把东西打开的时候,曲曦漓不禁瞪大了双眼。
只见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根洁白的羽毛,每一根细细的羽状丝都是如针般锋利,这不是墀羽又是什么!看了一眼鲁骁离去的方向,曲曦漓连忙让柳泽判断了一下,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墀羽。二人喜出望外,当即配好了解药。
曲曦漓端着解药很快来到了曲若漓的房间,亲自喂她服下汤药,接着便攥着手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过了不久,曲若漓缓缓地醒了过来,曲曦漓连忙紧张地询问道:“二姐,你可有哪里感到不适?”
曲若漓看着自己的妹妹,虚弱地笑道:“哪里都没有不适,你的瘦胳膊硌疼我了。”曲曦漓见曲若漓还有心情打趣自己,知道人是被救了回来,刚想告诉她还要感谢柳泽,可是回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曲若漓见状问道:“曦儿还想什么?”
曲曦漓要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一定是二姐贪睡,害得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曲若漓也朝着曲曦漓的身后看了一眼,她睁开眼睛的一瞬,似乎是看到了他站在那里。如今听曲曦漓这么,也只是笑笑,自己的身子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又道:“我饿了,去取些粥来吧。”
曲曦漓见到曲若漓没事了,欢喜地去让人做粥了,心中却是不知柳泽去了何处。她不知道柳泽今一出现,这八年的躲躲藏藏就都白费了。
柳泽在看到曲若漓醒来之时便悄然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在相府的事情一定早就被柳家的人知道了。也知道今日大皇子来到这里也许是他拦住了爷爷他们,不然自己不可能留到现在。
不过从他答应曲曦漓的那一刻,柳泽就已经做好了回去的准备。因为如果是为了救“她”的话,自己怎样倒是无所谓了。想到那双空灵的眸子再次睁开,一向板着脸的柳泽从眼底流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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