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斐瑶公主及笄的这一日,一般公主的行礼地点都是自己母妃的宫郑但是由于斐瑶年纪便有了封号,也有自己的宫殿,因此她举行及笄礼的地点便是她自己的斐然宫。
这一日曲妃漓姐妹三人乘马车来到宫中,此时斐然宫里的人已经开始聚集起来。曲曦漓姐妹三人带着请帖进去之后,把自己的礼物交给了斐然宫的宫女便去入座了。
斐瑶此时正在屋子里面精心打扮,及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今日不亮就起床梳洗了。等斐瑶收拾好了之后,距离成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这时候丫鬟们鱼贯将礼物带到了她的房间。
斐瑶身边的大宫女芙鸾为了让她打发成礼之前的无事时光,便笑着向斐瑶道:“这及笄礼的礼物想必都是众人花了心思的,簪礼还要再等一阵子呢,公主可否要看上一看,让奴婢们也见识见识?”
毕竟是恩宠于一身的公主,斐瑶已经见惯了各种上衬好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要不然就是些新奇玩意儿之类。只是身在宫中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眼?那些礼物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罢了。
芙鸾这句话显然是让斐瑶听得舒服,横竖闲来无事,斐瑶冲笑骂道:“我这斐然宫竟然养出来你这么没见识的大宫女儿,去吧,都打开看看。”
芙鸾笑着应了之后,便有丫鬟一个个呈上那些礼物。当丫鬟呈上曲妃漓送的东西之后,斐瑶的目光不禁多停留了两眼。不是斐瑶多么稀罕这支簪子,而是她很好奇这只簪子的来历,她当然认识它的,但是曲妃漓是从哪里得来的?
斐瑶指了指那只簪子,身边的宫女即刻会意,将其递到斐瑶的手郑把玩着它,斐瑶看到了曲若漓送来的画。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子,曲若漓没有画什么富贵满堂吉祥如意这一类的画,而是画了一副采莲图。
莲花是斐瑶很喜欢的花,她也曾为其赋过词,但是如今看着这幅画,竟和自己想象中的意境如出一辙。在满目金灿灿,红艳艳的色调里面,看到这样一副淡如清茶的画,斐瑶只觉得神清气爽。曲若漓的画,果然有一种灵动美。似乎只要轻轻闭眼,就能嗅到莲子的清香。斐瑶收到这样的礼物心中愉悦,便命人将画也好生收起来。
因为看过了曲妃漓和曲若漓二饶东西,斐瑶也有点好奇曲曦漓会准备什么。上次宫宴上,大哥竟然将琴送给了她!虽然大哥只是淡淡的表示那琴不配父皇,可是他的性格自己是知道的,一些不好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会转送于人。显然那把琴是把好琴,可大哥却送给了曲曦漓,不由得让自己对这个女子多留心一点了。
只是当宫女打开曲曦漓所送的礼物之后,斐瑶愣在了那里,袖中的双手有些颤抖,对着礼物定睛看了半晌。宫女见斐瑶如此反应,连忙询问是否将此物处理掉。斐瑶一听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放在我的桌上,你们都下去吧。”众人听了斐瑶的话,皆退了出去。
斐瑶定睛看着盒子里放着一本书一样的东西,第一张白色的纸上画着一些特殊的符号。别人可能不认得,但是自己知道,那是《异方志》这本书封面的图案。这本书记载了东燕乃至四国之内都没有的许多地方,有烈日灼烧的沙漠,有风沙漫漫的大戈壁,有几千丈的高山飞瀑,有会喷火足以毁掉一座城的山……可是这本书据下只有两本,没有人知道它们在哪里。
这些都是斐瑶零零散散听的,她十分想得到这本书却从未实现过这个愿望,因为《异方志》这本书在宫中被列为禁书,皇子公主根本看不得,而她作为公主的表率,更是连这些书的名字都不得。
斐瑶的时候被太傅资聪颖,之后就被柳贵妃逼着学这个学那个,因为柳贵妃只有这一个公主,她不得不将斐瑶按照皇子的标准来培养。别的公主看一倍的书,她就要看十倍,所以她的文采斐然也是有原因的。可孩子总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后来斐瑶让人从宫外找来了一些新奇的书来看,果然比学习的那些书本有趣的多。
可后来柳贵妃知晓后把找书的人拉下去砍头了,他们这样是对主子不忠。那柳贵妃还烧了斐瑶所有的有趣之书,罚她跪在寝殿反省。斐瑶永远记得母妃要想在这宫里得到父皇的宠爱,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那些杂书只会祸乱人心,不可以再碰。如果再犯,宫里别的宫人也一起拉出去砍了。
果然从那以后斐瑶便开始了规规矩矩的生活,也换来了无限的恩宠。父皇和母妃十分疼她,皇兄们对她也是和别的姐妹们不同,连带着那些大臣们的夫人和女儿也是百般讨好。可是这些人又有几个真心?谁又知道她的心酸?每个深夜读书犯困的时候就用冰水清醒,无论三伏还是三九,斐瑶都坚持日写千字。
她的出口成章,她的下笔有神,在斐瑶眼里都是罪恶的,一个牺牲孩童的所有乐趣换来的罪恶。如今看到这个魂牵梦萦的图案,让她怎能不激动?此时屏退众人,也是怕再传出去被母妃知道惹她生气。轻轻拿起盒子里的东西,斐瑶颤抖着手翻开邻一页。
只见一排豪气的字体写着:自诞琉璃宫,终日靡靡音。纵有万千宠,未得一真心。岂无落寞时,谁人聊可亲?吾非金丝雀,鲲鹏自由心。唯以此书赠卿聊以解闷。
斐瑶看完这些话顿时有一种惊雷在心头炸开的感觉,随着心脏的泵动,那种激动之情流到四肢百骸。她竟然懂自己的心!好一个“吾非金丝雀,鲲鹏自由心”!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啊!
曲曦漓用“卿”而非“公主”来称呼自己,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如此称呼她的人。曲曦漓把自己当成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而不是公主,不是斐瑶,只普普通通的鲁瑶。
斐瑶继续往下翻,只见字体陡然换了一个风格,工整娟秀的楷一字一句正是一本手写的《异方志》!斐瑶几乎都要轻呼出口了,曲曦漓是如何知道的这些?强烈的喜悦让斐瑶有些热泪盈眶,这时候门外传来宫人们向柳贵妃请安的声音,斐瑶飞快地将书藏好,理了理自己的着装。
柳贵妃欢喜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果然是国色香,今就要及笄成人了呢。可看到斐瑶眼中的晶莹不禁皱了皱眉道:“我儿怎么了?”
斐瑶笑道:“女儿想到今日就要及笄,心中不免有些喜悦,让母妃见笑了。”柳贵妃一听,将自己的女儿拥入怀中,笑道:“我们的瑶瑶还是个孩子呢。等会儿簪礼就要开始了,母后先来看一看你。”过了一会儿,斐瑶便随着柳贵妃一同出去了。
及笄礼很快开始。今日及笄礼上的赞礼是太子傅的妻子和夫人,和夫人也是个学问家,在女性圈子里很受尊重。而今为斐瑶盘发插簪的正宾则是皇后娘娘!这让众人再一次肯定了她的受宠程度。从来没有哪位公主是皇后娘娘亲手为她盘发的,斐瑶是这第一人。
就在斐瑶在上面行着各种礼节之时,下面的女子也开始讨论了起来。无外乎就是斐瑶多么的美,多么的出众,而此时曲曦漓却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原来是陆扶疏的目光自从曲曦漓进场之后就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似是要在她身上看出朵花儿来。尽管斐瑶是今的焦点,陆扶疏却毫不在意,因为她对于鲁骁送琴给曲曦漓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
她爱慕鲁骁已经很久了,曾为看他一眼在大皇子府不远的地方守了三。 陆扶疏总是想办法打听鲁骁的喜好,他身上的每一件玄衣是什么花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恨宫宴那她为鲁骁精心准备的舞蹈他竟然一眼也没有看,而曲曦漓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可以靠他那么近!
陆扶疏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对鲁骁的爱已经成痴。显然曲曦漓不但被鲁骁多看了两眼,还得到了他拿过的东西完完全全激起了她的敌意。此时曲妃漓也跟着众人附和了几句赞美斐瑶的话,却听到姚丹儿讽刺的声音:“哟,这不是得了大皇子琴的曲家三姐么?怎么今日不用在家练琴了?”
姚丹儿知道陆扶疏的心意,故意在她面前这些激怒她来挑拨是非。可是陆扶疏听了这些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她对鲁骁的的爱是高尚的,竟然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想拿自己当枪杆子,做梦!曲曦漓对姚丹儿的话直接采取无视,这让姚丹儿的手不禁攥的更紧了。贱人,今就让你付出代价!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礼成了,皇后和众妃嫔现行离场,留下这些官家姐们陪着斐瑶话。斐瑶如今穿着皇家公主及笄的礼服,朱红色的曳地宫装上绣着金色的牡丹,花蕊处是一颗颗金钻,显示着鲜嫩的花蕾如今成年已经雍容绽放。她双臂还环着镶紫边的宫绦,上面点缀着紫色的水晶和玛瑙,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一身衣服,是三皇子亲自让织锦坊为自己的七妹妹准备的。
斐瑶梳了一个咏絮髻,簪着太后送的步摇,还有皇后和柳贵妃送的簪子。皇后送给斐瑶的是一支玛瑙做的紫棠簪,柳贵妃送给爱女的是一支镶着南华红宝石的金簪,太后则是给自己的孙女送了一支垂着银色流苏的金雀步摇。
现在的斐瑶坐在主位上,恩宠的光环让她成为今最夺目的那个人。众位官家姐坐在斐瑶下面的座位上,脸上写着万分的羡慕。斐瑶笑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看到曲曦漓的时候眼角的笑意不自主的加深了些。曲曦漓明白公主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礼物,便冲斐瑶眨了眨眼。
不知为何,曲曦漓对这个公主的感觉不坏。尽管上次宫宴开始之前她并未帮自己话,但是后来看她的表现和派人给二姐续水的行为就知道公主是个有个性的人。因为茉妃的人先上来了,所以斐瑶派的人只是在一边没有插手。
曲曦漓看完斐瑶在宫宴上的表演之后,也知道她是个内心孤独的人。外人给她的光环越多,她越孤独。似是心疼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子,她才会送她那样的礼物。况且如果能在宫里多个朋友的话,也不算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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