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丽歌看了看颜立夏的情况,着急忙慌喊起来:
“快快快,送医院!”
她自己生孩子都没这么着急,颜立夏头胎情况太特殊了,二胎从怀上开始就一直情况不太好,导致司丽歌比自己生娃都紧张。
“走、快走,我送你上医院去!”
颜立夏反倒是冷静的:“你这孕妇一个,外面还下雪了就甭去了,沙莎陪我去吧!”
“行!”沙莎赶紧凑上前搀扶颜立夏,又问:“家里有啥需要我帮忙带的?”
颜立夏其实早早就准备好了待产包,吩咐:“胡子大哥,你去把待产包拎着,咱们上医院去。”
大胡子两分钟前看情况不对,赶紧去偏窑喊卡莉了,俩人正好一起进来了。
颜立夏见卡莉来了,调整策略:“胡子大哥跟卡莉送我上医院,沙莎在家照顾好七姑跟孩子们。”
沙莎赶紧点点头,反倒司丽歌脑子是乱糟糟的,她是关心则乱:
“立夏,我一定得跟你上医院去!我是长辈,你万一……我没办法跟司辰交代,也没办法过我老娘那一关。”
颜立夏的理智出现了一丝丝的皲裂,但她强行给自己修补好,反过来安慰:
“我没事,医院那边早都提前准备好了,我随时有情况都能过去,要不是过年我早去住院待产了。”
她说的是事实,顶楼的VIp病房早都花钱租下了,只不过她没住过去。
司丽歌还是不放心表示要跟去,小平安在地上抱着颜立夏的腿一直都在嚷嚷,表示自己也要去:
“妈妈、妈妈!你就让安安去嘛,安安也想迎接小妹妹的到来!”
颜立夏看了看自家的崽,吩咐:“妈妈交代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电话通知你爸爸赶紧回来,昂~”
小平安关键时候小小男子汉一个,双眼一亮,立马站直了小身板给妈妈敬了个标准的乌拉军礼:
“遵命,妈妈队长!”
这是刚跟小圆满学会的,小妞妞现在是随时随地乌拉式敬礼,然后前缀对方称呼、后缀队长。
“索菲娅,你阵痛开始了没?”卡莉在一旁关切地问。
颜立夏在几个女人的帮忙下边穿衣服边摇头,回道:“还没呢,好像只是羊水破了。”
卡莉禁不住皱眉,担忧道:“赶紧上医院去,羊水破了孩子容易缺氧,没阵痛那开宫颈口的情况就有点不太明朗。”
颜立夏勉强笑了笑,安慰自己:“没事,我能撑住!”
出门前还不忘一再叮嘱:“七姑,你们看着点安安跟满满,给司辰去个电话。”
司丽歌牵着小平安的手,胡乱点头:“嗯、嗯嗯,放心吧!”
司辰他们把车开走了,颜立夏三人步行去医院,反正不远就在马路斜对面。
……
元孟县。
几个小辈儿磕完头乖乖离开了墓碑前,留给司老太以及萨拉足够的空间与司战叙旧。
司老太在墓碑前的左侧蒲团上坐下,萨拉则是在右侧。
本地风俗是逝者的平辈或长辈前来扫墓,都是在墓碑前站一会儿,或者坐下聊聊天。
“战哥,我今年带着老哥哥来看你了。”
司老太背靠在墓碑上,絮絮叨叨说着话:
“我前段时间上那东南亚去了,新伽坡,可真是繁华呀!”
“我就想着,咱们国家啥时候也能那么繁华哩?”
“可惜,你是瞧不见了,哼~”
“早早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升仙去了,你呀,可真是狠心郎!”
萨拉侧坐着,右侧身子靠在墓碑上,手中一个帕子精细地给墓碑上刻字的缝隙擦拭。
他听到姬妹子说新伽坡,脸上表情虽然没变,心绪却是汹涌澎湃!
在那里,姬妹子从秋到冬,整整陪伴了颜翎一个季节。
司老太沉默了少许,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
“咦,忘记告诉你了,我在新伽坡遇上了颜翎。”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把萨拉手上的帕子给惊掉了。
你姬妹子就是你姬妹子,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战哥呀,你是不知道那颜翎,还是年轻时那个德性。”
“穿好衣裳、戴好首饰、化精致的妆,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拿腔拿调!”
“我吧,以前瞧不惯她那个矫情样儿,现在也瞧不惯……”
“姬妹子!”萨拉有了小情绪:“你都去见她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老爷子生气了,觉得姬妹子不珍惜与颜翎的再见面情分。
不像他,干巴巴想了半辈子、盼了半辈子,就是没办法飞去相见。
小老头情绪上来后,泪花都泛出来了。
他又气又伤心就开始拍司战的墓碑:“管管你媳妇儿!成天说我家颜翎这不好、那不好,她那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土妞样儿,凭啥说我家颜翎哩,哼~”
司老太立马情绪反弹:“土妞咋了?还不是你妹!”
这一瞬,俩人均是一愣。
仿佛时光交错再次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他们四人之间的友情、爱情、兄妹情,就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
甚至在曾经,他们还为自己信奉的主义争吵得面红耳赤,乃至大打出手。
兄妹俩看着彼此苍老的容颜,均是会心一笑:
“哎呀!老喽、老喽!”
“你还是这个不争气的模样儿,总是无底线维护颜翎。”
萨拉闻言笑得愈发大声了,回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张嘴闭嘴就是你家战哥最好了,哪儿哪儿都是对的。”
司老太大大方方回道:“我那是情人眼里出潘安。”
说完,兄妹俩相视一笑。
“那、那颜翎在那边还好么?”萨拉小心翼翼问。
“好得很!”司老太给萨拉安心:
“颜翎那个人你还不知道?贪图享乐!”
“她有自己的大型集团,赚很多很多的钱,享受纸醉金迷的富婆日子。”
“她带我去私人海岛度假,吃喝玩乐逛,全是我这辈子见也没见过、想都不敢想的资本家享乐法子,啧啧啧!”
司老太报喜不报忧,并未告诉萨拉颜翎的病情。
萨拉的确被安慰到了,一个劲儿回复:“那就好、那就好哇!”
可他笑着笑着,却抬手用那帕子擦了擦眼角,还给自己找场子:
“冬天的风可真大啊!”
司老太心里不是滋味,人生八苦,她在忍受着死别,最亲的哥哥与闺蜜却在忍受着生离。
“战哥,你这个文化人走了,我就找同样有文化的颜翎给孩子们分别取了名字——”
“她说,河清海晏,安居乐业,时和岁满,五谷丰登。”
“安安就叫司晏安,满满叫司时满。”
“至于三宝,有个特别美好的名字,司归舟。”
萨拉又哭又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回了一句:
“还是我家颜翎最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