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龙城。
甄父甄母没能在颜立夏这里占到便宜,就去胡秀芹家吓唬人了。
胡秀芹腿伤在家休息,听到有人敲大门便拄着一根胳膊粗的柴火棍子一跳一跳出来了。
小院里厚厚的积雪被赵诚父子俩早上出门前清扫出了一条小路,胡秀芹就在这条小路上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北方的冬天虽然会下大雪,地面积雪也厚,但空气里湿度没南方那么高。
只要不出太阳不升温,积雪并不会融化且是蓬松的。
扫开露出的地面依然是干燥的,并不是湿湿哒哒。
只有温度升高后稍微融化一些的积雪才会变硬,温度更高一些则是积雪融化、雪水横流。
南方就不一样了,由于气温相对较高、较湿润,不是下雨夹雪就是下冻雨。
地热储存又比北方要高、土地终年不上冻,要么边下边化雪,要么落地就化了、或存雪时间短,地面到处是湿哒哒的黑泥。
“来了、来了!”胡秀芹开门后,发现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便客气地问:
“请问你们找谁?”
双手背后的甄父很是高人一等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甄母顶上,上前一步客套地微笑搭腔:“噢,你是那‘平安圆满’超市上班的胡秀芹吧?”
“嗯,我是,请问你们是……”胡秀芹已经不像村里人那么热情了,而是学会了城里人的警惕,大门开了却并没有让他们进来。
“我们来找你,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甄母呵呵呵地商业假笑,寻找合适的话题切入角度:
“方不方便邀请我们进去谈?”
说着,她将手中拎着的二斤鸡蛋、一包红糖往前提了提,示意自己是带着礼物来探望人的。
胡秀芹警惕性很强,拒绝:“我不认识你们,有啥就在门口说吧!”
“你看你,咱们也算是街坊邻里了没必要防贼一样防着,这里的老街坊都认识我们,你尽管放心去打听,我们都是老教员了不是啥坏人。”
甄母说话间往院子里张望,心里咂摸着胡秀芹的确是独居,在这里应该没啥亲戚朋友。
“您有事说事儿,没事我关门了。”胡秀芹冷着脸做势就要关大门。
“哎!等等!”甄母一伸手把门给推住了,不让胡秀芹关门,强势却表面客气地说:
“都说了我们不是啥坏人,这伸手不打笑脸人,请我们进去坐坐嘛!”
“让开!”胡秀芹大概心里有数:“你们是狗咬人那家的吧?”
“哎!你这女同志咋说话了么?啥叫狗咬人那家的,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甄母生气了,白了一眼胡秀芹。
“我又没说错,那天在超市的确是你们家养的狗咬了我,到现在我还受着伤不能上班哩!”
胡秀芹其实是接到颜立夏通知的,这个事情等集团法务部的处理,自己千万不要私底下和解。
“我们颜总说了,会移交法务部替我们这些职工讨还一个公道,你们不用来找我!”
说完,胡秀芹用力关门。
甄母也在外面用力顶门,表情很不客气,吐沫横飞地居高临下教育人:
“你甭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们两口子咋说也是有头有脸的知识分子,能上门跟你好商好量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你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干啥不依不饶的?”
“再说了,我闺女那条贵巴巴的秋田犬还被你们打死了呢!我们找谁说理去?”
“我说你一个外来户,在我们跟前横啥么横?得饶人处且饶人,甭给脸不要脸啊!”
胡秀芹被气到了,鬼见愁的性格成功被激发:
“你骂谁呢?你才给脸不要脸!”
“你还知识分子呢,咋就教养出那样的闺女来?”
“一点常识都没有,那人来人往、吃食满满当当的超市,是能放狗乱跑的?”
“被打死也是它活该!!!”
“金桔说的对,遛狗不牵绳,那就是狗遛狗!”
“你!”甄母气坏了,用力一推大门,结果没能推动,胡秀芹早就预防她这一招了。
两个女人在大门口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甄父自认为是退休老教师,端着架子不屑于跟胡秀芹女流之辈动手,哼一声背着手率先离开了。
甄母则是离开前撂狠话:“胡秀芹,你个乡下来的寡妇婆姨,真当我们本地人没招数治你?给我等着!”
胡秀芹在后面叫骂:“呦!吓死我了!我是被吓大的呢!本地人了不起呀?你还能超越王法么?我等着哩!”
……
接下来的几天,甄父甄母倒是没上门。
可胡秀芹家却不怎么太平,不是断水了就是断电了。
一开始,胡秀芹还没往深处想,只是感慨:
“这完了!没电了我又不能踩梯子上去瞅瞅,唉!”
赵诚带着赵晓旸放学回来,一进门就问:“咋地黑灯瞎火的?”
胡秀芹回道:“可能是跳闸了吧!”
赵诚把买的菜跟肉放下,说道:“我去瞅瞅咋回事,你这腿脚不方便。”
没几分钟赵诚回来了,觉得奇怪:“电表电闸电线我都检查了是好的,那隔壁两边也都有电了,是不是你忘记交电费了?”
烛光下胡秀芹摇摇头:“不是,电费我每个月月初固定交,都是多交一个月的,就怕欠费停电。”
赵诚皱眉嘟囔:“那咋回事?总不能谁使坏给你剪了线路吧!”
胡秀芹这才反应过来:“呀!忘了跟你说了,狗咬人那家两口子白日里来过了……”
胡秀芹把白天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赵诚听得直皱眉:“那你家里断了水,大概率也是他们跟谁打了招呼。”
“他妈的,这些狗东西咋能如此欺负人哩!”胡秀芹气得直拍大腿:“我必须得闹回去!”
翌日。
胡秀芹拄着拐杖、拎着保温杯与折叠小凳子、夹着一个纸壳子卷成的大喇叭。
往那甄家所处的教职工家属楼下一坐,举着大喇叭边晒太阳补钙边尽情叫骂:
“甄玉芬的爹妈,老不要脸的东西!”
“你们纵容女儿养狗咬人,不仅不赔我钱还上门威胁我,说我一个外地人甭给脸不要脸,让我放过你闺女不要起诉她。”
“我要求一个合理的赔偿本就合法合情,你们却百般抵赖,还羞辱我是个乡下来的寡妇婆姨。”
“你们看我孤身一人好欺负,就找关系对我家断水断电逼迫我就范,我就不!”
“该给我的赔偿你们必须给我!”
“胆敢抵赖我的赔偿,我就去找《小樊跑腿》节目组曝光你们!”
“届时,我看你们那一双老脸往哪里搁,还咋么在亲戚朋友圈里立足!”
“我是外地人、我是乡下来的,我凭本事在这座城市立足我有错?”
“龙城是省会,是开放包容的大城市,又不是你们家的!”
“祖上数三代,有谁就是龙城土生土长的?大家都是来讨生活的,谁比谁高贵?”
“你们家还自诩知识分子哩,你们就是如此瞧不起我们无产阶级的?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告诉你们,狗咬人就是要赔偿,有文化、有知识的知识分子啊,你不应该是法盲吧?”
“那古话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再给我背后搞小动作,我这养伤的一半个月里,我就天天来你这家属楼下叫骂!”
“我看是你丢脸、还是我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