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丽歌看着这样的沙莎,心底有点发紧,问:
“沙莎,你这是受了啥刺激?”
沙莎一双美眸带着点点泪花,笑了笑,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回道:
“别人看我都是独生女,父母双职工、人类灵魂工程师,一定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吧!”
“实则,我是个自小就生长在畸形的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可怜虫。”
“我妈懦弱不吭气,事事迁就我爸。”
“我爸重男轻女一心想把财产都给我堂弟。”
“当然了,我们家穷得叮当响,也没啥财产可继承。”
“我在我那个家,其实也是被压迫管控了23年。”
“我们家是非常纯粹的无产阶级,没钱!”
“那种穷,就差锅挂窑顶敲的那种,真的是穷得叮当响!”
“可我爸妈还自诩高人一等,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哈哈哈!”
“真要是知识分子,他们读的书本上的男女平等是不是都选择性忽略了?”
“丽总,说实话,我其实是在极度匮乏的物质环境里长大的。”
“所以,我拜金!”
“小时候,我爸宁愿把应该给我的零花钱给我堂弟,都不肯问我一句你要不要,他甚至还防着我偷他的钱。”
“我堂弟享受了我应该享受的待遇,我爸乃至我妈都觉得非常理所当然。”
“就因为我是女娃娃,我爸妈双职工必须响应国家号召、不能再生了。”
“他们就觉得我的出生是有罪的!”
“我的出生,占据了他们仅有的一孩名额。”
“我是女孩,这就是我的原罪!!!”
“我爸自负得很,打从心眼儿里就觉得自己优秀,他的基因咋可以不遗传下去哩?”
“结果,我是女孩,不能延续他们沙家的香火,搞笑不搞笑?”
“我有时候想,我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么?”
“他妈的,明明穷得叮当响啊,还一心想把劣质基因强行遗传下去,可笑不可笑?”
沙莎越说越激动,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地流淌出来。
司丽歌头一次见这个倔强的姑娘哭成了个泪人儿。
本就心软加上孕期情绪敏感的司丽歌也跟着一起哭,给沙莎擦泪:
“你甭哭了!有啥好哭的!!!”
“你想要钱、就跟着丽姐好好赚钱!”
“赚大把大把的钞票,爱咋花就咋花!”
“你那爹妈,就让继承你家金山银山的堂弟去孝顺吧!”
“你只要自己能拎得清,知道自己想要啥,丽姐指定会帮你一把。”
司丽歌这话沙莎听懂了,顿时也不哭了,呆愣愣看着她。
好半晌,她才眨了眨挂着晶莹泪珠子的眼睫毛,轻声问:“丽姐,您要帮我嫁到蔡家去?”
“嗯,你愿意就好,往后有啥好的不好的那都是你的选择,我只是尽力帮你得偿所愿。”
“丽姐,你最好了!!!”沙莎扑上来熊抱司丽歌,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看得一桌人一头雾水。
司丽歌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看着沙莎,她不免会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万一又是个姑娘,她是会觉得有遗憾的。
万一是个男娃娃,皆大欢喜,传统观念里宋家有后了。
司丽歌再能拼、再洒脱,毕竟是个六零后,时代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多多少少都是有的。
司丽歌隐隐担忧的是,万一男孩子出生了家里人都不自觉偏爱他一些,闺女小婉梦该咋办?
小女孩的心思更细腻一些,很多微妙的感觉她是能觉察到的。
头胎跟二胎之间,无论男女都会有一定的摩擦,何况宋家还是这么个特殊情况。
环境摆在这里,有时候人会无意识做出一些偏爱行为,自己不觉得其实已经伤害到孩子了。
……
回家后,没喝酒的司丽歌却情绪很是异常,对着宋添福哭唧唧:
“小福子啊,你说,万一肚子里是个带把儿的,你们会不会对梦梦区别对待?”
宋添福正艰辛地憋在沙发跟前的小凳子上给司丽歌削苹果,一听这话险些把手指头都削破皮,慌忙回道:
“丽歌,你想啥呢?我有多爱梦梦那旁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么?”
司丽歌撇撇嘴,抹泪:“倒也是!可、可我不是有点担心嘛!你们老宋家不能断了后呀!”
宋添福干咳一声,张望了一下门口发现亲妈没在,便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我妈招女婿呀!”
司丽歌忽然就给乐呵上了,笑骂:“仔细你的皮!咱妈大比斗阔死你!”
宋添福笑得满不在乎:“你肚子里这个我还巴不得是个闺女哩!”
“闺女多贴心?知冷知热的,爸爸哩小棉袄。”
“养个儿子就跟养条狗一样,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
“从小到大有你操不完的心!”
“到时候,咱两个闺女都招女婿,全留在自己身边照顾着。”
“咱俩拼下这么大的家业,那不得孩子们守在身边继承喽?”
“丽歌呀,想开点,男娃娃女娃娃那都是咱俩的爱情结晶,对啵?”
司丽歌被宋添福逗得咯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的模样儿看得宋添福心痒难耐,眼底暗潮汹涌。
宋胖子又往前凑了凑,两只蚕宝宝一般的浓眉挑了挑,笑得甚是猥琐:
“丽歌,你这手,愈发绵软细腻了,昂?”
司丽歌忽然就笑不出来了,绵软细腻的手呼在宋添福的大脑袋上,河东狮吼:
“宋添福!!!滚(ノ`Д)ノ!!!”
……
蔡家这边,也在河东狮吼:
“你个猪脑子!谁让你去司丽歌跟前胡说八道的?!”
蔡德利之所以拍桌子怒吼,是因为今晚的饭桌上媳妇儿冲着自己告刁状,说是在司丽歌那里受了委屈。
还说了蔡大少跟沙莎纠缠不清的事儿,蔡夫人几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倒给了老公听。
其实,她只是想从老公这里得到情绪上的安抚,希望丈夫站在自己这边。
哪怕不能替她去找司丽歌出气,也至少是跟她统一战线的。
这种情况属于典型的情绪需求值超高,希望对方无论对错都站队自己、安慰自己、无条件迁就自己。
可惜,蔡德利从来都不是这种人,而是个时刻都在权衡利弊的生意人。
他气得血压都飙升了,抖着手戳着媳妇儿的面门,破口大骂:
“你个蠢娘们儿!你这么一闹,司丽歌可就摆明了成为沙莎背后的撑腰人了,你还让我咋么实施计划?”
“如果司丽歌真如你说的反对他俩在一起,咱们也就损失了沙莎这个优质的母体。”
“如果司丽歌嘴上说一套、内心又是另外一套,实际上是赞成沙莎嫁入咱们家的。”
“她要真的成为沙莎的强硬后盾,咱家可就骑虎难下了!”
“按照你那蠢儿子如今的言行举止,那指定是被沙莎迷得晕头转向。”
“你儿子一心一意要娶沙莎,司丽歌再来添一把火,我看你咋么收场!”
蔡德利话里的意思,还包含另外一层——
假如蔡大少哄骗沙莎不成功,那他们可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比如,下药。
只要能让沙莎怀上孩子,手段不妨花样儿多一些。
沙莎这种孤身来龙城打拼的姑娘,在蔡德利这种狠人的眼里,已经不单单是势单力薄了,而是微不足道!
甚至会在触及他利益时,沙莎也会成为他手里的草菅人命!
可如今,蔡夫人把事情搞复杂了,还牵扯进来司丽歌。
明明白白放话不让他们对沙莎乱来的司丽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