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鹏从医院出来后,直奔公安分局。
萨拉已经被司老太保释出去了,就算是打人的保镖,也一起被带走了。
余大鹏去了知道这一点后,还是有些心里不痛快的。
那保镖是打人的人,萨拉这样的身份如果不适合留在局子里,那保镖得留下吧?
余大鹏还算有脑子,没直接去找萨拉问责,而是询问分局的局长:
“老王,我想问一下,那保镖打人究竟是为啥?”
分局长略带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余大鹏,心思电转之间,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大鹏,你老妈跟儿子,是不是避重就轻说话了?”
余大鹏没吭气。
“大鹏啊,是这么回事,你儿子被打,其实一点不冤!”
这个年代的人,还有很多禁忌与信仰,比如,家国情怀。
“你知道小余当着人家萨拉教授的面儿,说了一句啥吗?”
余大鹏看着分局长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我!”
分局长咧着嘴摇摇头,叹气:
“你家小余骂人家萨拉教授亡国奴,你掂量掂量!”
分局长说完,一个劲儿摇头,拍了拍余大鹏的肩膀,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余大鹏,简直如遭雷击!
这三个字,让他遍体生寒,整个后背都僵硬了。
余大鹏是怎么走出公安分局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在他们这个利益团体里面,他其实属于势单力薄的那一方。
能加入进来,的确是靠着母亲这边的关系。
司家庇护他母亲,挑明了说,是他舅舅积了福。
当年他舅舅牺牲时,得到了司老太的承诺。
余大鹏一直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在团队里的位置。
回到医院后,余大鹏二话不说,冲向儿子的病床,就是一顿挥拳头。
“余大鹏!你这是干啥?”余老太挣扎着下床,却再次跌倒,疼得嗷嗷叫。
大鹏媳妇儿看到了,却当没看到,只顾着在一旁嚷嚷:
“哎呀!大鹏,你快别打了,小余还是个病号呢!”
实际上,她心里特别痛快!
这一老一小,死了才好!
当年,她怀着孕,就是小余这个挨千刀的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事后,她要追究责任,余老太拦在前面,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让她碰小余一根手指。
当年的事,她还从街坊邻里那里听到另外一种说法:
余大鹏当时正值升迁关键时候。
因此,她怀的算是二胎。
小余推的那一把,是余老太指使的,因为不想她影响了余大鹏的前途。
大鹏媳妇儿那次流产之后,伤了子宫,再也不能生了。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她没离婚的原因,心口堵着一口气,就要耗在余大鹏的身边。
你余大鹏不是要升迁吗?我就要在你身边做官太太!
你的升迁,是我孩子的命以及我的身体健康换来的。
我成全了你这一段仕途,那你就必须供养我的将来!
……
“大鹏啊!不能打了!小余可是咱家的独苗苗啊!你把他打死了,咱家可就绝后了!”
余老太躺在地上,抱着余大鹏的腿使劲儿摇晃。
对面病床的余小琴,指挥道:
“嫂子,你快去把咱妈搀起来啊!”
大鹏媳妇儿冷冷看她一眼,反问:
“你那胳膊腿儿的都是齐全的,你倒是搀啊!”
余小琴一噎,翻了个白眼,嘟囔:
“我这不是病号嘛!”
大鹏媳妇轻嗤了一声,双臂环胸,冷眼旁观。
余大鹏一通操作猛如虎,儿子新伤加旧伤,再次进了手术室。
余老太抹着泪寻死觅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余大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此刻,竟是一反常态地开口道:
“还不都是让你惯的!你要不拦着,早让我教训他,会有今天的祸从口出?”
余老太的哭嚎声卡了壳,挂着老泪看儿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现在哭有啥用?耍小性子、耍小心眼、逞口舌之能的时候,你就没掂量掂量萨拉的身份?”
“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是个混脑子!”
“就不能学会拎清楚事情?”
“亡国奴,你觉得这个三个字是能轻易说的?”
余老太一听到这三个字,那炸炸起来的反驳话,瞬间都给咽下去了,眼神也飘忽起来。
“看看你把小余给惯的!成天做着白日梦,眼高手低、不切实际!”
“一天天就知道嚷嚷着上苏国、上苏国!”
“真当自己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就跟旁人都是一样的?”
“人家司辰有个苏国大将老丈人,你那孙子有吗?”
“萨拉跟司家啥关系,你不清楚?”
“咱家跟萨拉父子又是啥关系,你不清楚?”
“咱们在司家人跟前是个啥位置,你觉得呢?”
“小余看不清差距,你是不知道还是这辈子就没看明白过?”
“他一天天喊着要上苏国去,你不说阻止一下,你还帮着他一起胡闹。”
“他上苏国、他上苏国挨枪子!”
余老太自己心里都清楚,这些不假。
可被儿子当面指责教育,她老脸挂不住,死鸭子嘴硬,吵嚷着反驳:
“我跟他们啥关系,以前我不清楚,今后我算是看清楚了!”
“我们家呀,在他们眼里啥也不是!”
“一天天的,嘴上说得好听,照顾我们孤儿寡母。”
“哪里照顾了?你告诉我,他们哪里照顾我们了!”
“呵呵,带小余上苏国都不答应,还有脸说照顾我们?”
“照顾得可真是大啊!我感谢他司家八辈儿祖宗!”
余大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摔门离开。
人家当妈的都是护犊子,为了孩子的未来操碎了心。
孟母三迁,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轮到他了,却是一个是非不分、昏头昏脑的妈。
不说帮他了,连不给他拖后腿都做不到!
大鹏媳妇儿快步追了上来,给建议:
“大鹏,为今之计,咱们先上人萨拉教授那里道个歉吧!”
她虽然憎恨余大鹏一家人,却已经与余大鹏深度捆绑,无法脱身。
为了夫妻俩的利益,她必须站在余大鹏的立场上做事:
“我寻思着,由我先出面,带着诚意去探一探口风。”
“无论人家原不原谅,你再出面一次,显得咱们诚意十足。”
余大鹏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
“但愿人家愿意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