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会。”麦小苗解释道：“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有意为之，今后的算力资源体系会是庞大的，分布式的，由全世界广域网连接起来的庞大系统。它在各地的资源上可能只运行一些碎片，只有通过一些特殊的窗口，才能看见它们在网络上的全貌，而这样的特殊窗口，我们要求是在世界上任何一处网络资源还算可靠的地方，都能够接入。”
见老爸老妈有越听越迷糊的趋势，周至就接过解释权：“小苗设计的这个系统，未来的运用场景是可以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算力资源上，理论上它可以将全世界连接在网络上的设备整合成一个巨大的算力系统，利用它们的空闲资源来运行我们的算力任务。”
“这就好比整个网络是一台功能卓越的超级计算机，然而它其实并不存在实体，而是由网络上无数计算机的算力碎片资源共同组成的。”
“这就好像一个表面磨砂的水晶球，谁都看不到水晶球内部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工作站就好像在磨砂表面擦出的一片镜面，只能通过这个镜面，才能够看得清水晶球内部的样子。”
“你们这样干，那些……算力设备的拥有者，他们能够同意？”老爸有些疑惑。
“我们会设计一些奖励的机制，比如完成一定的算力任务，我们就会奖励一枚虚拟币。”周至说道：“其实很多设备在大部分时间内都是空闲着的，比如您去上班了，但家中电脑没关，而是挂上了屏保，如果这个屏保程序是通过我们的项目提供的，那它就可以帮我们的系统输送家里这台空闲电脑的算力。”
“除了奖励机制，我们会将这些收集起来的算力拿出一部分来帮助国防事业，气象事业，将算力系统产生的利润用于在西北防风固沙，植树造林，这本身还是一种情怀，责任和慈善，相信愿意参与的人是不少的。”
“当然了，主力军肯定还是我们打造的算力卡矩阵，但是有了这套系统以后，等到将来网络基础建设达到规模以后，我们就可以将算力卡矩阵机房安置在边远贫穷地区，那些地区可能水能丰富，但输出困难，电价便宜；可能气候寒冷，不适合人类生存，但特别适合安置机房，无需担忧散热问题；能够将许多以前的贫困地区转化为资源宝地，改变当地的经济格局，帮助脱贫解困。”
老爸听得连连点头，这种思路就是标准的文科生思路，虽然这项工程属于理科的成就，但是肘子很自然地就会思考如何利用这项成就，为社会问题服务，而不仅仅只着眼在科技进步这一块上。
肘子讲过两个最深刻的例子，智能芯片卡是法国人发明了二十年的东西，二维码也是日本人发明了好多年的东西，但是这两样东西愣没有在发明人那里找到合适的应用，直到四叶草集团将它们买了下来，很快就研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应用场景，不但给自己创造出了可观的利润，还推动了社会从出行到支付等各方面的深刻进步。
从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从零到一”？甚至是比纯粹的发明更加重要的“从零到一”？
这孩子去联和乡一番锻炼没有白白荒废时日，在工作上的思考的确是更加的全面成熟了。
“而我们之所以可以到处跑，其实就是携带着这个窗口的简易版，最关键的是要一套便携式高传输率的卫星网络设备，剩下外加两台笔记本电脑就可以了。”
“要是叔叔不放心，一会儿我们可以给您演示一下。”麦小苗挺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得意之作的。
“不了不了……”老爸赶紧摇头，心想你可真看得起我。
现在老爸脑袋上也顶着一个“懂科技”的帽子，年前刚刚把单位的那套系统调试完善，使之覆盖了省局范围，并且移交给了总局，构成了总局和全国各省都能够使用的工商行政管理系统的基准版，涵盖了局内各种主要的工作场景，极大地提高了效率，也让蜀省成了全国系统内的“科技大省”。
但是这个过程也把他累得够呛，他也知道自己的强项在管理，还是偷学自己儿子出版的《信息工程管理》才具备现在的水平。
正因为知道有多难，所以虽然麦小苗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老爸坚决拒绝了看系统的邀请。
看了也白看。
不过话题很快就转换到了信息科技上，老爸不免倒起了苦水，最让人生气的就是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才在送去总局和省局调试安装和培训系统的过程中被“截留”了，导致蛮州本地再度出现了人才缺口。
总局和省局的工作机会非常难得，蛮州已经多年没有向上输送过人才了，让老爸不可能不把自己的兵往上推，但无人可用的痛，就只有自己克服了。
周至很了解这种情况，现在国家对码农的需求可以用饥渴来形容，各个单位给的待遇都非常好，像蛮州工商局这样的单位还真不见得能够招聘到比较有分量的大学生，虽然工商局的待遇在普通公务员序列当中已经是仅次于财政局，能和国税局比肩的单位，但是也拿不出现在技术公司动则甩出的几千块的高薪。
“不行就搞以干代训吧。”周至琢磨了一下：“如果211大学的信息科技人才招聘不到，那就从次一级的综合性大学里招，和他们签署协议以后，送来四叶草进行开发培训。”
“另外一个方向就是现在已经有了系统，那就要将运维人才重视起来。”
“四叶草本身就承担着给这套系统运维工作，运维人才不需要开发人才那么高的专业性，但是一样可以推动系统的发展，对于外包类业务来说，运维人员对系统的整体熟悉程度往往比只负责部分模块开发的开发人员还要精深，也更加了解系统中的各种‘痛点’，一个经验丰富的系统运维人员，必然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系统设计人员，甚至会进阶为系统总体架构师。”
“这样的人才可比开发人员值钱多了，我觉得老爸你也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发展……”
“你停！”老爸再次制止：“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老爸我就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你说的这些，还是让年轻人去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