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那把鸳鸯交颈弓上,连箭镞上都刻着鸳鸯…
“我记得你成婚的时候,邶也送了你一把弓…”小夭实在好奇,忍不住要开口问。
意映笑了起来,“二哥对我哪会那么花心思,那是他受人之托转交到我手上的罢了。”
她不说那个名字,小夭就没法主动开口问,像有只猫在抓挠自己的好奇心,痒得难受。
“送你弓箭的人…也挺用心的。”
“都过去了。我是被父亲栽培来和氏族联姻的棋子罢了,真情实意不过是痴心妄想。”她愣愣地盯着弓,眼底竟有一丝哀伤。
“其实….”
“夫人…”防风意映身旁的贴身侍女匆匆赶来,小夭的话没有再说下去。“防风公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太夫人屋里呢。”
意映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婉又自信的笑意,俨然一副当家夫人的模样。
“走吧,正好我箭也练的差不多了。”
小夭忍不住跟在她身后问,“你如今已是族长夫人,你的箭术早已是大荒数一数二的,还要每日勤习吗?”
“名誉地位荣耀,别人都可收回,只有箭术是自己的。”说着,意映又回头看她,“小夭,走快点。”
小夭加快步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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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屋内,防风邶已然站在太夫人身旁,两人不知在聊什么,竟引得太夫人大笑起来。
小夭跟着防风意映进屋。
太夫人看起来心情很好,“意映,我听人通传你二哥来看你了,就赶紧先让他进来了。”
小夭在一旁站着,眼睛却忍不住往防风邶身上瞟。
“奶奶,你误会了。我一个出嫁多年的妹妹有什么好看的,二哥是来看小夭的。”意映笑着对太夫人说,又回头看防风邶,“二哥,我说的是不是?”
一瞬,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夭身上,她感到有千万束光照着她,照得她整张脸都发烫。
防风邶笑笑,俯身对太夫人说道,“之前听小夭说奶奶正在寻一些有灵性的棒槌雀,我正巧经过一座灵山,见这雀颇有灵性,便将它带来了。如今见奶奶精神头如此好,我也就安心了。”
奶奶?!小夭惊讶的看他,搁这屋里,就她最生分,还在一口一个太夫人….
“你这孩子,有心了。”太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西陵姑娘医术高超,这些天尽心尽力为我诊治。我一直问她想要什么,可她跟我却是生分,总说璟儿已给过诊金,不愿再要其他东西。”
“太夫人…”小夭刚想开口,又被防风邶打断,一脸笑意的看着小夭,话头却是对着老夫人说。
“奶奶,小夭眼界高着呢。一般的东西她看不上。”
“二哥难得来青丘,留下用膳吗?我让下人去准备准备。”意映问道。
“防风公子既是你二哥,又是西陵姑娘的未婚夫婿,自然是我青丘的贵客。他呀,已经答应我在这小住几日了。”
小夭着实有些看不懂。
一番寒暄,太夫人有些累,要再休息会儿。意映按太夫人的吩咐要去安排今晚的晚宴。
小夭觉得终于可以出屋透透气。
刚出了屋子,小夭就忍不住拉着他快步离开,一直走到一长廊处,见四下幽静,是个能说话的地方,她这才停住脚步,迫不及待的低声说道,“你怎么进涂山府里来了?万一遇和他们起了冲突,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
“我是族长夫人的二哥。”防风邶笑笑。
她呆住,她一下子忘了自己先前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况且,我总要来看看夫人的情况如何。你若是医得了老太太,那她见了我自然会客客气气。若你医不了,我也不能让你一直置身险地。”
“可是,万一涂山兄弟揭穿你的身份…”
“他们不会的。”防风邶笃定的说,“老太太一直秉持着世家要明哲保身的祖训,在族里也算说得上话。他们兄弟和我做的那些买卖都见不得光,若是现在他们看到我在这,心里要慌的应该是他们。”
小夭这才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一下子没想到呢。
防风邶贴近她,低声问,“你今天怎么笨笨的。”
小夭看他,两人鼻息可闻,似乎只要她微微一抬头,便能碰到他的唇。
“山里的事…还顺利吗?”
“都安排妥当了。”邶敛了笑意,专注的看着她。
他抬手搭在廊柱上,袍袖正好将小夭的脸挡个严实,另一手托着小夭的后脑勺,迫切又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小夭一阵慌乱,睫毛轻颤着将闭未闭,又忍不住去小心翼翼的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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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防风邶所言,涂山璟见到他时,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客气的行礼,“二哥。”
小夭都快产生错觉了,仿佛他们真的像是平常人家似的,姑嫂连襟和和睦睦。
“今晚这桌上都是自家人,你们千万不要拘谨。” 太夫人说,“西陵姑娘这几日最为辛苦,理应多吃一些才是。”
防风邶在桌下握着她的手,含笑揶揄她,“奶奶说的是,小夭都瘦了,确实应该多吃点。”
他给她夹菜,然后啜着酒看她一口一口把菜吃完。
太夫人看着,却忍不住数落涂山璟,“璟儿,你要和意映的二哥好好学学怎么疼爱自己的夫人,不能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样子。”
涂山璟举起酒杯敬了太夫人一杯,“奶奶教训的是。“
防风意映只是掩嘴低笑,却不说话。
涂山篌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喝着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
小夭边吃边琢磨着早上跟踪她上山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目的,防风邶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专心一些。
席间,太夫人说要回房休息,让他们年轻人不要管她,可以慢慢喝慢慢聊。
大家站起来给太夫人行礼,却见意映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快扶住…”小夭叫道。话未说完,意映已一手撑着桌子,跌坐在椅子上。
“奶奶,我没事,许是刚才酒喝多了些。”意映见太夫人又折返回来,扶着额,有些虚弱的宽慰道。
小夭赶紧绕到她身旁,抓起她的手腕替她诊脉。一瞬后,她吃惊的看着意映,想要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意映握住小夭的手,神情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此刻千万不要声张。
小夭心里没底,又看了眼身旁的防风邶。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微微颔首,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感到慌张或惊讶。
太夫人倒是很紧张,“怎么了?意映可是病了?”
“太夫人放心,意映妹妹只是操劳过度,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小夭说完,在场的人似乎都舒了口气。唯有她,不安的默默攥着邶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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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她进了府,便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她。对她不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明明已安排了人跟踪她,今天上午跟着她上山的又是谁?以防风意映的箭术明明能一箭穿心,为何会射偏?防风衣映为何要隐瞒身孕?孩子还是涂山篌的吗?
小夭心里有太多疑惑了,一半是疑虑,一半只是出于好奇。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得披衣坐起。
片刻,她走出房间,敲了防风邶的门。
防风邶捂着她的嘴将她拉进屋子,又设了禁制,这才让她开口。
“我见你屋子里灯亮着,就…就想着来和你说几句话。”小夭见防风邶只着了件中衣,未带发冠,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想了想,又问,“他们狐狸擅长追踪,这禁制真能防住他们吗?”
防风邶懒懒的了她一眼。
小夭径自在案几旁坐下,认真说道,“我今天早上去爬山,被人给跟踪了。那人被小妹的弓箭所伤,她说那个跟踪我的人必是涂山兄弟的其中一个。可是我今天晚膳的时候还特地观察过,他们两看上去都没有异样。你说那人跟踪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小夭忍不住又说。
邶双手抱胸,低头思索片刻,说道,“你怎么确定那人是冲着你来的?”
“小妹说他是一路尾随我上山….你是说…..”小夭惊讶的看着他。
他只是笑着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
“那你知道小妹已经有身孕了吗?她为何要瞒着大家?”小夭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不知道。小妹选择隐瞒,应该自有打算。”防风邶淡淡地说。“这些事她能应付,你不用瞎操心。”
小夭有些气馁。防风邶的话,似乎是解惑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明白。
“你给太夫人送的棒槌雀,只是棒槌雀?”她忍不住又问。
“是。早年老太太独自一人就能撑起整个涂山氏,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再说,我也没必要得罪老太太,与她为敌。”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我前几日在药房炼药晚了,就没回屋,结果半夜里听到涂山璟的贴身婢女和涂山篌在私会。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何叫我连婢女都要防着了。”
防风邶慵懒的抬眉看她,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看起来…你在这府里过的倒也不寂寞,看了不少热闹。”
“没…没有没有。”小夭腆着脸笑,“我….回去了。”
说着,她起身去开门。防风邶伸手搭在门上,挡住她的去路,“说来就来,说走就想走?”
“相…相柳大人想…想怎么样?“小夭的心狂跳起来,她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问道。
“你叫我什么?”他盯着她,双眸漆黑如墨。
“邶…”她心里明明知道,此刻却只觉另两个字烫嘴得说不出来。
防风邶伏下头,似是要咬她,可落在脖子上却只是个激烈的吻。抬起头时,他几乎贴着她的面颊,问道,“你叫我什么?”
她后背抵在门板上,几乎无法动弹,双手本能的抵在他胸前。她感到一颗心激烈的跳动着,让她一时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心此时如擂鼓般无法平复。
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她整个人都紧紧贴着他,隔着轻薄的衣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
“夫…夫君。”小夭双颊绯红。
滚烫的吻落了下来,落在额头,落在眼睛,落在鼻尖,最后是柔软的唇瓣上,她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轻轻的舔舐,一寸寸的探索着。
过了许久,小夭觉得自己双脚发软,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他终于松开她些许。
防风邶声音喑哑,在她耳畔说道,“下次别再叫错了。”
他离她实在太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鼻息,温热的拂在她的脖子上,她只觉全身绵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防风邶终于放开了她,唇角微微上扬,“现在可以走了。”
小夭的心仍在突突地急跳着,尚未平复。
“还不走?” 邶脸上的笑容十分邪恶。
小夭回过神来,红着脸夺门而出,身后传来防风邶满是笑意的声音,“夫人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