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
邻国少有游牧,据说除了本国子民之外,再无活物。
适才交手之时,我也辨的清晰,
那满地丝线般的触手,
是一种长在水里的藻灵,身怀剧毒。
可藻灵离不开水,便占了周边唯一的绿洲,
那冲天的灵怨,以及之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
皆是灵族的尸首。
黑豹受伤之际,那藻灵竟然可以如此迅速的将其医治。
想必,便是吸纳了同族的灵力血脉,
由此供养罢了。
只不过凡间的灵物在无尽的捕杀之后,
纷纷躲起以求自保,供他们捕杀吸纳的灵物便不多,
是以便将灵力探入地脉,吸取土地灵气至于,
估计也是以凡人精气相辅,那藻灵才有了今日的修为。
所以邻国的凡人,就算是还剩一条命,
估摸着也是寿数不多了。
长久的索取,邻国这块国土里的灵气被他们损耗殆尽,
他们便想着另寻别处,
而孟州,
坐拥几片草场不说,
城中人声鼎沸,比起邻国不知好上多少。
所以,他们早早便将主意打到了孟州头上,
先以纳娶华年为由,试图吞并孟州,
被拒绝之后,便想着动些灵族的手段,
妄图逼孟州就范。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
孟州里,还有一个灵族罢了。
只不过现在敌众我寡,适才交手,也不过遇到了藻灵和黑豹,
甚至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灵族相帮,
就凭那暗处之人直接便能说出我的本体,
他们定还有后招。
硬碰硬已然不合适了,如今只能折返,将此事告知孟州,
好歹有个防备。
这番想着,我迅速将身上沾染了藤汁的衣裳褪下,
拿起身边的石头,变了只傀儡,让傀儡穿上我的衣裳,
继续往北跑。
他们既识破了我的身份,甚至任由我逃跑都不曾伤我性命,
由此看出,他们对我也是势在必得,
定不会放弃追捕,
傀儡还能撑上几天,趁着他们分神抓捕我之际,
要赶紧回到孟州才行。
我将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路躲藏,绕了好远,转回了孟州的城界。
可实在没想到,邻国的动作实在太快,
孟州国土边不足十余里,
已经布满了绿色的触手,在黑夜里散着诡异的光芒。
可不知怎的,那些触手齐齐的停在那里,
无声的飘摇着,似是在躲避什么。
空气里似有似无的味道飘过,
竟是和昨晚与黑豹交手之时,那股让黑豹胸口的绿色灵力四散的源头。
那味道,居然还有些熟悉。
我趁着月色遮掩,几个闪身凑了过去,
小山似的堆着几堆黑色的物什正在燃烧着,
几个人影正奋力的扇着,试图将燃烧的烟气挥的更远些,
看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由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在这?”
吉玛闻言连忙转头:
“阿弦,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不跑??”
“你回来做什么!!”华年的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算我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孟州,他们想要的不是我,是孟州。”我三两句将话说明,对着面前几个羊粪堆起的小山:“你们烧这个,是为了驱逐他们?”
华年点点头:“之前孟州里有人病倒,屋子里染了烧着的羊粪球,便奇迹般的好转了。我后来翻找了母亲的衣物,有外祖母特地留下的手札,里面提到过,将羊粪球燃烧了,可驱赶一些作祟的灵物。”
“所以昨晚,也是你们?”我问道。
“昨晚我回去拿东西,发现你不在,只看到你留下的书籍,正好遇到华年来呼伦送治病的方子,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只以为你要离开,又怕邻国对你不利,便想着燃起这些,试图能帮你一二。”吉玛顿了顿:“现在孟州家家户户都燃着羊粪球,我们便想着到城外也点上一些,没想到,竟遇上了你。”
“此物确实有用,不过,拦不住他们所有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
------------------
我们几人趁着月色,又回到了孟州。
果然,孟州里目之所及之处,皆燃着羊粪球,
虽然味道怪异了些,可众人眉目间的绿气,终归是消散了。
由于实在危急,华年带着我会了国府,
我也看到了华年的父亲,那个为了孟州操劳一生的男人,
与我想象中不同,
华年的父亲华发丛生,只眉宇间的那份不怒自威的英气,
在时刻提醒我,
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却脊背挺阔,哪怕被病痛折磨都不显佝偻的男人,是那个众人心目中爱戴至极的孟州王。
华年路上与我说起,孟州王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好长时间缠绵病榻,前段时间孟州遭难,像是有同噬一般,连带着孟州王都苍老了许多。
直到他们找到了破解之法,孟州王才有了好转。
在凡间,确实有国土和君主自系一脉的,只不过极其少见罢了,
却不想孟州王便是如此。
在他面前,我将自己在邻国的见闻悉数详说了,更是坦明,邻国兴许早被中原的宗门掌控,所谓的国主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而他们对孟州,却是势在必得的。
届时孟州想要迎战,也不过蚍蜉撼树罢了。
单那一个藻灵,便足抵半数人马,
何况还有一个黑豹,甚至还有藏在暗处未曾露面之人。
孟州王听完,沉吟了片刻:
“如今之际,只有弃城了。”
华年在一旁面露不舍,可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如今的局势看来,弃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国府之令,很快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并未多过询问,只纷纷回家收拾行囊,
在国府兵卫的护送下,分批离城。
第五天的时候,我感应到,那块石头幻化的傀儡,
被人用灵力震了粉碎。
许是调虎离山之计被发现,恼羞成怒了吧。
不过好在,孟州的子民已然撤离了大半,只余一些年轻的壮年收尾。
国府里,众人还在劝孟州王一起离开,
可孟州王却是淡然:
“总要有人拖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