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涵斟酌了一下言词,说道:“总座,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徐司令还没有加入共产党。”
“徐十九没有加入共产党,那么极受他信任的高慎行呢?高慎行有没有加入共产党?”顾祝同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冷浚,又接着问道,“还有,我怎么听说徐十九向共产党要了不少的党员骨于,要在十九支队下属各旅、各团、各营乃至各连安插政工于部?子涵,你实话告诉我,有这么一回事吗?”
“回总座,有这么回事。”李子涵只能够硬着头皮答应,徐十九从共产党要人的事,根本就瞒不了别人,顾祝同作为第三战区的总司令长官,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顾祝同道:“动身来龙口县之前,我就想过徐十九在通共的道路上可能已走出很远,可我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走得这么远了看起来,再想让他回心转意,效忠党国,效忠于蒋委员长,恐怕是痴心妄想了。”
停顿了一下,顾祝同又阴恻恻地接着说:“这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够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
“总座,你的意思是说?”李子涵微微色变。
“我的意思是,徐十九不能再留了,必须秘密处决掉。”顾祝同沉声道,“还有高慎行、李双枪、牛四根等一大批忠于徐十九或者倾向共党的高级军官,也必须一并予以处决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子涵,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总座,这……”李子涵脸色大变,失声道,“徐十九在十九支队全体官兵心目中拥有极高威信,一旦他有个好歹,就极可能引发整个十九支队的哗变,甚至于,十九支队再一次变节投向小日本,也不是没可能,总座你要三思,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哪”
“子涵,老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祝同道,“徐十九在十九支队官兵中威信极高,你李子涵的威信也不差,子涵,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很看好你。”
李子涵涩声道:“总座,这件事,能不能先容我仔细想想?”
顾祝同点头道:“子涵,你要抓紧,我不会在龙口留太久。”
“卑职先告辞。”李子涵不敢久留,赶紧起身告辞离开了。
目送李子涵的身影离开,顾祝同又叫来副官,吩咐他去找军统别动队队长卫国强。
顾祝同原本是打算打军统驻龙口情报站站长,叶茹雪的,可是考虑到叶茹雪原本就跟徐十九认识,而且风传两人还有私情,顾祝同便不怎么信任叶茹雪,而更愿意找卫国强来达成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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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一份绝密电报就由毛人凤递交到了戴笠案头。
看完电报,戴笠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权衡。
电报是龙口别动队队长卫国强发过来的,而且还是背着叶茹雪发出来的,他之所以要背着叶茹雪,是因为里面涉及到了徐十九通共的大量证据,这些证据,有些是重庆方面已经掌握的,更多的却是第一次听说,譬如高慎行已经暗中加入了共产党,譬如徐十九已经毫不掩饰他对国民政府的疏离。
“齐五,你评估一下,如果对徐十九采取断然措施,有几分成功的把握?”沉默半天之后,戴笠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老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徐十九注定不可能回到国民政府的阵营,如果徐十九注定要倒向共产党,那么趁早解决也不失会明智的选择。
毛人凤沉吟道:“如果,仅仅依靠卫国强的别动队,成功的可能性一成都不到,不过,眼下第三战区总司令长官顾祝同就在龙口县,为了保护顾祝同人身安全,第集团军总司令从黟县抽调了一个加强营,再加上顾祝同私人卫队,三股力量合起来,成功的把握还是极高。”
戴笠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再评估一下,如果徐十九被处决,龙口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最主要的,就是皖南抗日救国军第十九支有没有可能发生哗变?甚至于,再次变节投降小日本。”
毛人凤皱眉道:“局座,这个可不太好评判,不过我想,如果我们能把手脚做于净些,将高慎行、李双枪以及牛四根一批忠于徐十九或者倾向共产党的高级军官一并处决掉,再以李子涵的威信,控制住皖南抗日救国军以及龙口县的局面,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
“行,这事我知道了。”戴笠说着站起身来,准备动身前往蒋委员长官邸
秘密处决徐十九,这个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徐十九现在都已经是一方大员,军统未经请示就处决掉徐十九,若不出事那也就罢了,可最后一旦出了事,就算他戴笠是蒋委员长的亲信,只怕也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戴笠驱车匆匆赶到蒋委员长官邸,蒋委员长却不在。
戴笠一打听,才知道蒋委员长去杨公馆参加酒会了。
国民政府迁到重庆之后,大量的政府官员、名流、富商以及军委会的高级军官也纷纷迁到了重庆。
这些政府官员、名流以及富商的到来,极大地刺激了重庆当地的消费水平,尤其是这些政府官员、名流以及富商都很喜欢讲排场,既便前线打得昏天黑地,他们在大后方也仍旧花天酒地、夜夜笙哥,所以,重庆大后方竟显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蒋委员长是军人出身,平时的生活习惯还是挺自律,不过今天的这个酒会,他却必须参加。
因为美国派出了一个考察团,具体考察中国的抗战,看看美国政府的经济援助是否得到了有效利用,这个美国考察团的团长也是蒋委员长的老熟人,他就是刚刚由上校晋升少将的原驻华武官,史迪威。
戴笠找到蒋委员长时,史迪威正冲蒋委员长在咆哮,作为务实的美国人,史迪威一贯反对铺张浪费,所以,他对国民政府花费巨资替他举办这样一场欢迎酒会,感到极其愤怒,因为把这些资金省下来,就能购买大量的武器装备。
这批钱更可以购买大批药品,就能够救活成千上万名老兵
蒋委员长本想拍史迪威马屁,结果却拍到了马腿上,脸上便有些讪然。
戴笠这个时候找过来,蒋委员长便将心中怨气发泄在了戴笠的头上:“雨农,什么事?”
戴笠看看史迪威,欲言又止,秘密处决徐十九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
偏巧蒋委员长正在气头上面,当下便很不高兴地问:“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侬快港。”
因为心里实在不痛快,蒋委员长甚至连奉口俚语都冒了出来。
戴笠没办法,硬着头皮说道:“委座,是关于徐十九的事情。”
“徐十九?”蒋委员长还没有反应,史迪威却已经用生硬的汉语大叫起来。
史迪威记忆力非常好,到现在他都还记四年前在上海外滩,亲眼目睹上海警察总队第十九大队向火车北站的日军发起进攻的场景,对于十九大队想出来的屋顶架梯的策略,极为赞叹,并认为十九大队的指挥官是个天才的战术家,所来史迪威经多方打听,知道十九大队的指挥官名叫徐十九。
因为在淞沪会战的第一阶段,徐十九的表现堪称惊才绝艳,再加上徐十九这个姓名实在独特,所以史迪威便一直记住了,到今天都没忘。
“怎么,史迪威选择认识徐十九?”蒋委员长阴沉着脸问。
“不认识。”史迪威摇了摇头,又用英语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他,在淞沪会战第一阶段,徐十九的十九大队曾经有过极惊艳的表现,不过很可惜,由于支援部队跟不上,最终未能取得像样的战果。”